那枚指纹,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言,宣告着一场猎杀的正式开始。
陈凡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加险恶的序幕。
一周后,这座刚刚经历过精神洗礼的城市,再次被一重诡异的阴云笼罩。
夜深人静,全市范围内,数以百计的市民在同一时间被手机提示音惊醒——那声音短促、冰冷,像是一根铁针扎进耳膜,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机械质感。
他们拿起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得瞳孔收缩: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赫然浮现,“今晚别关灯,我们怕黑。”
张阿姨皱眉盯着手机,手指连点几下截图按钮,屏幕却毫无反应。
她不信邪,长按短信想转发给儿子:“这玩意儿怎么转不出去?”话音未落,聊天框里刚打出的字竟自行消失,如同被什么无形之物抹去。
诡异之处在于,发信号码显示为空,这条短信无法被截图,甚至无法被转发或复制,仿佛一道烙印在屏幕上的幽灵字符。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那个刺眼的发送时间——凌晨3:07。
三年前,地铁三号线工程结构发生不可逆转的崩塌,精确到分秒,正是这个时刻。
恐慌如瘟疫般在小范围内扩散。
有人以为是新型的黑客恶作剧,不以为意地删除了短信,指尖滑动时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指腹爬上传臂。
然而,少数胆大或好奇心重的人,尝试着回复了两个字:“不怕。”
就在回复发送成功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一位退休老工人家中,那台早已被淘汰、拔掉电源线搁在角落里的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那不是普通的杂音,而是金属摩擦神经般的高频震颤,令人牙根发酸。
紧接着,一段模糊不清的录音从中传出,那是钢筋被巨大力量扭曲时发出的刺耳断裂声,其中还夹杂着无数人绝望的呼喊与微弱的求救……声音持续了十几秒,又戛然而止,收音机重归死寂,外壳却仍残留着一丝温热,仿佛刚刚燃烧过灵魂。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家庭以不同的形式上演:老旧的电视机屏幕上闪过雪花点,映出一片漆黑隧道中的人影,画面边缘渗出血丝般的噪波;早已报废的复读机里,传出模糊的哭泣声,每一句尾音都微微上扬,像是在确认是否有人听见;甚至连厨房里断电的抽油烟机,都发出了仿佛重物坠落的沉闷巨响,震动传导至脚底,让人心脏一滞。
这些被现代生活遗忘的“旧物”,成了亡魂最后的发声器。
“陈凡!这不是恶作剧……绝对不是!”大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用另一部手机录下了自己家中老旧随身听里传出的音频,第一时间发给了陈凡,“你听,这不是合成的音效,这里面……是求援!”
陈凡的公寓里灯火通明。
他、苏晚萤以及被特意接过来的林小满,正围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
电脑屏幕上,是一份由暖途联盟志愿者们连夜整理出的收信者名单和信息汇总。
“所有收到短信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苏晚萤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分析图,语气凝重,“三年前的塌方事故后,他们都以各种方式参与过救援行动。有的是去现场搬运过石块的志愿者,有的是在献血车前排过长队的市民,还有的是通过慈善总会匿名捐过款的普通人。”
“善良……”林小满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轻声说出了一个词。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仿佛能触碰到那些名字背后的温度。
陈凡的眼神陡然一亮。他明白了。
这不是诅咒,而是求助。
那些逝去的亡魂无法直接干涉阳间,但那些市民们当初最纯粹、最炽热的善意,如同在阴阳两界之间建立了一根根无形的精神导线。
亡魂们无法找到仇人,却循着这些“善意”的坐标,向这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发出了最后的求救信号。
他们不是要害人,他们只是在用自己唯一的方式,提醒这个世界——不要忘记。
“我们一直在被动应对,这一次,我要主动出击。”陈凡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断光芒。
阻止信息的传递只会让执念更加凝固,疏导和响应,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拨通了大刘的电话,声音沉稳而有力:“大刘,立刻以暖途联盟的名义,成立一个临时的‘守夜人小组’。”
“守夜人?”大刘一愣。
“对。”陈凡解释道,“在网上发布公告,召集所有收到短信,并且愿意相信这不是恶作剧的市民。告诉他们,这不是骚扰,是一场来自三年前的求助。我们要做很简单:今晚开始,在固定的时段,自愿点亮自己家的阳台灯或者窗边的台灯,用光,回应他们的黑暗。”
这个看似有些异想天开的提议,却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当晚,“守夜人小组”的倡议书在本地各大社交平台悄然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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