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一层稀薄的金箔,斜斜地铺满3号护理区的走廊,将昨夜的惊心动魄冲刷得只剩下模糊的水痕。光尘在空气中缓缓浮游,像是被时间筛落的记忆碎屑;远处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晨风送来的槐花清香,在鼻尖交织成一种微妙的安宁。唯有墙角那几道焦黑的藤蔓印记,和监控室里一张被精准清空了关键时段的存储卡,无声地证明着一切并非幻梦——指尖拂过墙面,粗糙碳化的触感仍残留着灼热的气息,仿佛昨日的火焰仍在低语。
陈凡靠在窗边,初升的日光也暖不透他因灵力透支而带来的疲惫。骨缝深处泛着冷意,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冰针,刺入肺腑。手臂上,苏晚萤亲手缠绕的绷带整齐洁白,布料摩擦皮肤时传来轻微的瘙痒,那是她指尖温度最后的余温。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轻微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系统界面在刷新。
【特殊状态:“诚心共鸣”持续生效中。】
【剩余时间:71小时59分48秒。】
【效果:当与共鸣对象(苏晚萤)距离≤十米时,双方灵能波动将产生同频共振效应,增强彼此正面情绪感知,微弱提升灵力恢复速度。】
他知道,这状态不只是温暖的纽带,更是命运的绑定契约——她的光会照亮他,她的暗,他也逃不掉。
他抬眼望去,不远处的病房门口,苏晚萤正踮着脚,轻手轻脚地为一个小患儿更换即将滴完的点滴。金属吊钩发出极轻的“咔嗒”声,药液一滴一滴坠入透明管中,节奏安稳如心跳。她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艺术品,阳光下,那莹白修长的指尖似乎还萦绕着一层肉眼难辨的微光,那是昨夜神迹留下的余韵。可她的美丽中带着一丝憔悴,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态,泄露了她并不安稳的睡眠。发丝间隐约飘来一点茉莉洗发水的香气,却被汗水浸湿后蒸发的咸涩味轻轻覆盖。
“你昨晚……真的没做噩梦?”陈凡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木板。
苏晚萤回过头,看见是他,眼中的疲惫瞬间被一抹柔和的笑意取代,唇角扬起时牵动脸颊的小肌肉,连带耳垂都染上一点暖红。“做了。但很奇怪,梦里好像有人替我扛走了所有的黑暗,我只记得一片温暖的金光。”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陈凡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知道,槐妖青娘虽已化解,但那数百年的怨念如同剧毒,即使只有一丝残渣,也足以在普通人的精神世界里掀起风暴。苏晚萤的“灵净之体”就像一块海绵,无意识地吸附了这些“情绪回响”,而他的“诚心共鸣”,则被动地替她过滤和承受了这污染的余震——喜悦可共享,痛苦亦会回流。
这不行。
他不能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夜夜被这种精神毒素侵蚀。
午休铃刚响,他就借口探望林小雅父亲口中那位“远房表叔”,顺利拿到了安保备份权限。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时,脚步声在瓷砖地上弹跳出空洞的回响,头顶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偶尔闪一下,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果不其然,所有涉及槐妖现身、灵光爆发的画面都已被更高权限的部门物理清除,干净得像是被凭空剜去了一块。然而,在一段被标记为“音频损坏”的文件里,他找到了线索。
那是苏晚萤哼唱童谣的片段。
他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在背景的电流噪音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极细微、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那哭声断续哽咽,像是从井底爬出的幽魂,而它的节奏,竟与仪器的模拟心跳声完全同步。
是青娘!
她被封印前最后的执念,像一段损坏的代码,残留在了苏晚萤这片最纯净的“服务器”周围,每当她精神放松,这段代码就会自动运行,拉她坠入绝望的循环。
他立刻拨通了老吴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传来一句简短的回应:“老地方,带上你的血。”
十分钟后,陈凡穿过三条小巷,在熟悉的快递车后敲了三下铁门。机关轻响,地板滑开,露出通往老吴秘密据点的暗道。杂物堆叠的角落里,老吴从一个布满铜锈的箱子中取出一台外壳斑驳的老旧录音机,又从抽屉摸出三张画着朱红符文的黄纸,拍在桌上。
“这不是普通的录音机,”老吴拍了拍机器,“它是用阴年阴月死者的头骨灰熔铸的磁头,专门抓‘声魂’。你那小护士就像个活体信号塔,只要她在场,残留的执念就会共振外泄。”
陈凡心头一热。这个看似冷漠寡言的男人,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准备着后手。
当晚,苏晚萤从白班转夜班,连续工作的疲惫让她在交接的间隙忍不住趴在护士站的桌上小憩。木质桌面冰凉,额头贴上去的一瞬,耳边还残留着对讲机里模糊的人声和远处推车轮子碾过地面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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