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胯下乌骓马人立而起时,前蹄踏碎的不仅是满地枯草,更将颜良刀风里的凝滞瞬间撞得粉碎。
他手中丈八蛇矛如出水毒蛟,矛尖破风的锐响直刺耳膜,颜良只觉眼前一花,那杆通体乌黑的长矛已到面门。
忙横刀格挡,“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虎口发麻,连人带马竟被震得后退半步。
“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匹夫还不束手!”
张飞声若惊雷,震得周遭袁军士卒耳中嗡嗡作响。
他知道公孙瓒在桥南被鞠义的先登死士困在核心,那杆标志性的白马银枪此刻怕是已染满鲜血,每多耽搁一刻,兄长的性命便多一分凶险。
故而这一枪出手便没留半分余地,矛尖带着他毕生修为的刚猛之力,直欲将颜良当场挑落马下。
颜良心中暗惊。
他久闻张飞悍勇,却未想此人悍勇之余竟还有这般迅捷身法。
方才他还在琢磨如何拖延时间,待鞠义剿灭公孙瓒再合围张飞。
可此刻枪尖递来的力道如泰山压顶,刀身上传来的震颤顺着手臂蔓延至胸腔,竟让他呼吸都滞了一瞬。
他勒紧马缰稳住身形,青釭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弧,试图缠上蛇矛卸去力道。
可张飞的矛法却比他想的更烈,矛尖陡然一拧,竟顺着刀身滑向他握刀的手腕。
逼得他不得不弃了卸力的念头,急撤刀柄后仰身形,才堪堪避开这记险招。
“好个莽夫!”
颜良低声咒骂,额角已渗出细汗。
他余光瞥见桥南方向的烟尘愈发浓重,隐约能听到喊杀声里夹杂着公孙瓒军的溃逃惨叫。
心知鞠义那边已占上风,只要再拖片刻便能大局已定。
可眼前的张飞却像是疯了一般,蛇矛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招都奔着同归于尽的架势而来——
方才那记斜挑,若他慢了半分,便是手筋被挑断的下场,而张飞的左肩也暴露在他刀下,显然是算准了他不敢同归于尽。
这般以伤换伤的打法,让颜良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他出身将门,一身武艺讲究的是章法气度,何曾见过这般不管不顾的路数?
张飞的每一枪都像是赌上了性命,矛尖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乌骓马的蹄声踏得地面震颤,连带着他的战马都有些焦躁不安。
他接连后退三步,青釭刀的防守圈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眼角的余光里,张飞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急着突破他的防线。
“想速胜去救公孙瓒?”
颜良忽然心头一动。
方才张飞攻势里的急切此刻全有了缘由——
他是拼了命要打开通路,哪怕自己身负重伤,也要赶去给公孙瓒解围。
想通这一层,颜良悬着的心陡然落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本就没想过要速胜,张飞越是急切,便越容易露出破绽。
只要拖到鞠义那边传来捷报,到时候便是三面包围,任凭张飞再勇,也插翅难飞。
心念既定,颜良的刀风陡然一变。
他不再硬接张飞的刚猛,而是借着战马的走位不断迂回。
青釭刀贴着蛇矛的轨迹游走,每一刀都精准地砍在蛇矛的矛杆衔接处,试图震得张飞脱手。
这般以柔克刚的打法果然奏效,张飞的攻势渐渐慢了下来,乌骓马的呼吸也变得粗重,显然是持续的猛攻耗去了不少力气。
“张合!”
颜良忽然朝着左侧大喊一声。
不远处,张合正勒马持枪观望,他本是奉命侧翼接应,见颜良一时落了下风,正想上前相助,却又碍于单挑的规矩犹豫。
此刻听到颜良呼喊,他立刻会意,双腿一夹马腹,丈二长枪如蛟龙出海,朝着张飞的侧后方刺来。
“来得好!”
张飞怒极反笑。
他方才已察觉颜良的意图,知道对方是想拖延时间,正琢磨着如何逼出颜良的底牌,没料到此人竟直接喊了张合联手。
他本想先击退颜良,再回身对付张合和文丑,可如今两人齐上,局势瞬间凶险起来。
但他素来是越险越勇的性子,此刻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眼中燃起更烈的战意。
手中蛇矛猛地一旋,逼退颜良的刀势,随即回身朝着张合的枪尖刺去。
“铛!”
蛇矛与长枪相撞,火星四溅。
张合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手臂竟有些发麻,他没想到张飞在应付颜良的同时,还能有这般力道回防。
可他毕竟是河北名将,临危不乱,手腕一翻,长枪顺势绕着蛇矛缠了半圈,枪尖陡然转向,刺向张飞的腰侧。
就在此时,颜良的青釭刀已劈至张飞后背。
他算准了张合缠住蛇矛的瞬间,这一刀用了十成力道,刀风呼啸,直欲将张飞劈成两半。
周遭的袁军士卒都屏住了呼吸,以为这一刀必中,可张飞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侧身。
同时右脚狠狠踹出,正踹在颜良的刀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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