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天台最边缘的护栏旁,一个背对着她、抱膝坐在地上的孤寂身影映入眼帘。
顾星衍。
他蜷缩在那里,背靠着冰冷的护栏,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幼兽。
风吹动他略显凌乱的黑发,吹拂着他单薄的T恤,勾勒出他微微颤抖的肩背线条。
那背影,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无助和被抛弃的冰冷气息。
“顾老师!” 白珞嫣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她顾不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快步朝他跑去。
听到她的声音,顾星衍的身体猛地一僵,却没有抬头,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
白珞嫣跑到他身边,蹲下身,焦急地想去拉他的手臂:“顾老师!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别碰我!” 顾星衍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低吼!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愤怒和浓得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凶狠地瞪着白珞嫣,但眼底深处,却有着无法掩饰的脆弱和恐惧。
“解释?”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自嘲和绝望的冷笑,声音颤抖得厉害,“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穿着她的衣服?解释你为什么骗我?解释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哽咽。
通红的眼眶里,泪光在疯狂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说过不走!你说过只看我!” 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又像控诉负心人的怨灵,声音破碎而绝望,“为什么骗我?!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觉得她比我好?是不是……你也想离开我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恐慌和巨大的、即将被再次抛弃的恐惧。
他看着白珞嫣身上那件属于林薇的戏服,眼神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凌迟。
那衣服像是一个耻辱的烙印,提醒着他,他视若生命的光,可能随时会转向别人,可能也会像某个人一样,最终抛弃他,留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深渊里挣扎!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淹没了他。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嫣嫣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看着眼前这个蜷缩在冰冷天台边缘、双眼通红、泪光闪烁、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小兽般绝望控诉着她的男人,白珞嫣所有的解释都哽在了喉咙里。
灵魂深处那强烈的共鸣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此刻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绝望——那不是占有欲发作的无理取闹,而是源于灵魂深处对被再次抛弃的、刻骨铭心的恐惧!
什么替身,什么工作,什么误会,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拉他,而是直接、用力地抱住了他!
顾星衍的身体在她抱上来的瞬间,如同触电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推开这个背叛者,但白珞嫣的拥抱却异常坚定和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滚烫的温度!
“顾星衍!” 白珞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晰、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浓的心疼,“看着我!”
顾星衍挣扎的动作顿住了。
他通红的、盛满绝望泪水的眼眸,茫然地、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看向近在咫尺的白珞嫣。
白珞嫣捧住他冰冷的脸颊,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丝毫闪躲,里面盛满了心疼、焦急和一种近乎灼热的坚定。
“我没有骗你!没有丢下你!更没有觉得谁比你好!” 她的语速很快,却字字清晰,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我去三号棚,是因为林薇姐生病了,剧组找不到替身,杨哥求我去临时顶替几个背影镜头!我怕你刚退烧担心,才没告诉你!这件衣服是戏服!我马上就脱掉!我讨厌它!”
说着,她竟真的开始动手去扯身上那件素色的连衣裙!动作急切而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愤怒!仿佛那件衣服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顾星衍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震住了!他看着白珞嫣因为急切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心疼,感受着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心传来的滚烫温度,那灭顶的绝望和恐慌,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疯狂地消融!
白珞嫣费力地解开了戏服侧边的几个扣子,露出里面自己原本的T恤。
她像是扔掉什么垃圾一样,将那件素色戏服狠狠扯下,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然后,她再次用力抱紧了只穿着单薄T恤、身体还有些微凉的顾星衍!
她的拥抱温暖而充满力量,仿佛要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彻底拉出来。
“顾星衍,”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也带着一丝后怕的哽咽,“你也是我的光,是我唯一想看的风景。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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