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深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林晓周赶到的时候,程子矜正在外科清创室处理伤口。
隔着半开的门,他看到那个平日里最怕疼、连打针都要往他怀里钻的小女人,此刻正咬着一块纱布,满头冷汗。
她的左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但皮肉翻卷,看起来触目惊心。
膝盖和手掌也全是擦伤,整个人灰头土脸,像个破布娃娃。
医生正在用酒精棉球清洗伤口里的沙砾。
“唔……”
程子矜疼得浑身抽搐,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死死咬着纱布不肯叫出声。
“砰!”
急诊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程子矜吓了一跳,泪眼朦胧中,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晓周。
他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头发有些凌乱,领带歪在一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胸口剧烈起伏。
那双平日里总是深邃冷静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盛满了滔天的怒火和……快要溢出来的恐惧。
“林晓周……”
程子矜看到他,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崩塌了。
她吐出口中的纱布,委屈地叫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林晓周身上的某个开关。
他大步冲过去,在病床前单膝跪下,颤抖着手想要去碰她,却又不敢碰她满身的伤,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疼吗?”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疼……特别疼……”程子矜哭着点头,把脸埋进他温热的掌心,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手掌。
“对不起……对不起……”
林晓周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把脸埋进她的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他在后怕。
如果那根钢管再偏一点……如果砸到的是头……
他不敢想。
那种失去她的恐惧,比五岁那年被关在地下室里还要让他绝望。
如果她出了事,他就算赢了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医生!轻点!”
听到程子矜因为缝针而发出的抽气声,林晓周猛地抬头,对着医生吼道,眼神凶狠得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没看见她疼吗?!”
医生被他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针扔了:“林……林总,这不缝不行啊,麻药劲儿还没完全上来……”
“我来。”
林晓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暴躁。
他起身,洗了手,站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捂住了程子矜的眼睛。
“别看。”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老公在这儿,疼就咬我。”
他把自己的胳膊递到她嘴边。
程子矜摇摇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处理完伤口,包扎好,程子矜已经疼得没力气了,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林晓周用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她走出急诊室,动作稳得像是一座山,生怕颠到了她。
门外,周严已经候着了,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林总,查到了。”
周严压低声音汇报,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那个工人抓住了,是个赌鬼,刚收了一笔钱。在我们的……手段下,他招了。”
“是谁?”林晓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一潭死水。
“是苏青的私人助理转的账。而且,根据通话记录,苏青亲口授意,要让程总‘见血’,目的是为了制造凶煞,逼停工程。”
“苏、青。”
林晓周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含着血肉嚼碎了吐出来的。
他闭了闭眼。
苏家作为京圈的老牌豪门,根基深厚,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扳倒的。
之前他只是在商业上围剿,给苏家留了一线生机,毕竟还要顾及两家的世交颜面。
但现在,既然对方先坏了规矩,动了他的人,还要她的命。
那就别怪他不留活路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怀里满身是伤、睡得不安稳的程子矜,在她苍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睡吧,老婆。”
“你流的每一滴血,我都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
他抬起头,看向周严,眼底是一片决绝的杀意。
“通知下去,启动‘破晓’计划。”
“全面截断苏氏的所有资金链,包括海外账户。把之前收集的苏家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柄,全部放出去。”
“我要让苏家,在京市除名。”
“这一次,不死不休。”
......
深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并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亮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程子矜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麻药的劲儿刚过,左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像是有人拿锯子在骨头上磨。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痛苦的吸气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