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县令说要设女子学堂的消息刚传开,傅诗淇家的门槛就快被人踩平了。
一大早,峰峻开门就撞见一个穿绸衫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木匣子,笑得脸都快拧成麻花。
“这位娘子可是傅诗淇傅娘子?在下是县城钱记酒楼的掌柜,特来拜访!”
傅诗淇正蹲在灶前烧火,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眼,锅铲往锅沿一搭,走出来拍了拍手。
“找我有事?”
那人连忙拱手:“久闻傅娘子一手酿的米酒香飘十里,我家酒楼想订五十坛,价钱好说!”
傅诗淇眯眼打量他一眼:“你家酒楼不是和我对着干的吗?上个月还说我酒里掺水。”
“那是误会!纯属误会!”掌柜额头冒汗,“现在谁不知道您这酒清亮醇厚,连县太爷都夸过!我们要是能挂上‘傅氏特供’四个字,生意起码翻一倍!”
傅诗淇没说话,转身进屋倒了杯凉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外面那掌柜站得笔直,不敢动。
南阳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往爹以前用过的案几上一放,清了清嗓子。
“你说要订五十坛,先交三成定金。另外,酒坛得自己带,我们不包送。要是卖得好,第二单可以谈分成。”
掌柜一愣:“你……你是她儿子?”
“对,管账的。”南阳翻开本子,“你要签文书,按手印,违约罚银五两。”
掌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头:“行行行,都依你们!”
这事刚完,又来了人。
这次是个提着竹箱的老头,自称是《乡闻录》的采编先生,专程从府城赶来。
“傅娘子,您可是一奇人!”老头掏出纸笔,“寡妇起家,养崽发业,如今酒楼开了七家,田庄扩到百亩,连县令都听您主意。我想写篇《农家女杰传》,登在下月刊上,您看如何?”
傅诗淇正教夕颜认“米”字,闻言抬眼:“写我可以,别添油加醋。”
“那是自然!如实记录!”老头激动得胡子直抖,“您说句话,我这就记下来!比如——您最得意的一笔买卖是哪一桩?”
傅诗淇想了想:“去年冬天,我把十头病牛低价收了,养活七头,转手卖给军营。”
老头唰唰记下:“妙啊!以小搏大,胆识过人!”
“其实是因为李铁匠说牛没得绝症,只是饿的。”傅诗淇低头继续教字,“喂了半个月豆渣,就好了。”
老头一顿,笔停了。
峰峻在旁边憋笑,差点把墨汁打翻。
这一波还没走,下一波又来。
三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结伴而来,领头的抱着孩子,一进门就跪下。
“傅娘子,求您收留我家男人做工!他会挑担,会赶车,还会杀猪!”
傅诗淇皱眉:“我没招工。”
“您庄子上缺人手的事,整个乡都知道了!”另一个接话,“我们男人宁愿不要工钱,先干三天试试!”
“我不是慈善堂。”傅诗淇起身,“要干活,去村东头报名,统一选人。”
“哎哟,那得排队排到明年!”第三个急了,“您这儿一天赚的铜板,顶我们十天!”
南阳走过来,小声提醒:“娘,昨天李叔说铁器铺要扩,缺学徒。”
傅诗淇点头:“让他去李铁匠那儿问。”
妇人们面面相觑,还想再求,外面又传来马蹄声。
一辆青篷马车停在院外,帘子一掀,下来个穿宝蓝长衫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个挑担的伙计,担子里全是布匹。
“可是傅诗淇傅娘子府上?”男人拱手,“在下赵记布庄分号掌柜,奉家主之命,特来献样布三十六匹,请您过目。”
傅诗淇挑眉:“赵掌柜不是说三十里内不开庄?”
“这是府城新开的,离您这儿四十一里!”掌柜赶紧解释,“而且我们改名了,现在叫‘锦云坊’,主打素色棉麻,绝不碰您那一片生意!”
傅诗淇没理他,径直走到布匹前掀开一卷。
布料细密,染色均匀,边上还绣了极淡的竹叶纹。
“手艺不错。”她点点头。
掌柜顿时喜出望外:“若您满意,愿与您长期合作!您酿酒,我们做布衣,将来打出‘傅氏联名’的牌子,必定畅销!”
傅诗淇回头喊峰峻:“拿算盘来。”
峰峻飞奔进屋,南阳也凑过来,三人围着布料看款式、摸质地、算成本。
夕颜抱着布老虎,悄悄拉了拉傅诗淇的袖子:“娘亲,这个人说话时一直搓手心。”
傅诗淇瞥了一眼。
那掌柜确实一直在搓手,指节泛白。
她不动声色:“这布,每匹出价八十五文,你要卖,现在就能定。”
掌柜一愣:“市价九十!”
“那你走。”傅诗淇转身就要进屋。
“等等!”掌柜急了,“八十文也行!只要您点头!”
“那就七十。”傅诗淇停下,“现银交易,不赊不欠。”
“成!全依您!”掌柜咬牙答应,回头瞪了伙计一眼,“还不快写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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