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把烤红薯递到傅诗淇手里,烫得他直甩手。
“娘,吃热的。”
傅诗淇接过,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她看着三个崽子围在门口张望,眼睛亮得像刚点上的油灯。
“这真是我们的店?”夕颜仰头问,小手紧紧抱着褪色布老虎。
“是。”傅诗淇把红薯塞进袖口兜着,走到屋子中间站定,“从今天起,这就是咱们的铺子。”
峰峻立刻跑进来,绕着墙根转圈数步子:“左边到右边八步半,前面到后面十三步!比李铁匠家打铁房还大!”
“灶台放这儿。”傅诗淇走到右侧靠墙的位置,伸手比划,“客人一进门就能闻见香味,留得住人。”
南阳点头:“那柜台放左边,收钱方便,还能看着门。”
“对。”傅诗淇看向后院方向,“柴火堆在角落,再搭个鸡笼,养几只下蛋的。后墙开扇小门,夜里锁了,白天走货。”
夕颜突然举起布老虎:“要不……招牌上画它?它是我们家最老的成员了。”
峰峻摇头:“不行不行,太旧了,人家以为我们穷得连新布都买不起。”
“那画只活老虎?”南阳提议。
“更不行。”傅诗淇笑,“吓跑客人不说,里正还得说我招摇。”
正说着,门外传来“哐当”一声,李铁匠背着工具箱站在门口,肩上还搭着几根铁条。
“听说你要开店,我过来看看。”他嗓门低,但字字清楚,“需要啥,说。”
傅诗淇眼睛一亮:“真有事求你。”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摊在地上。纸上用炭笔画着几个图案——一个带钩的屋檐装饰,一组镂空窗花,还有一个立式招牌的轮廓。
“我想让招牌特别点。”她说,“不用木头,用铁片拼。”
李铁匠蹲下身细看,眉头渐渐松开:“铁艺做字,能行。这花纹也能敲出来,就是费工夫。”
“不急。”傅诗淇说,“但我想要个效果——白天看着普通,晚上挂灯笼,影子投在地上,像只趴着的虎。”
李铁匠盯着图看了两息,忽然抬头:“你以前干过这个?”
“没。”她答得干脆,“就是觉得好看。”
李铁匠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孙大嫂这时挎着红漆木匣挤进来:“哎哟,你们动作可真快!我刚在集市上说了句‘傅寡妇租下西街铺子’,立马有人问我是不是要卖包子。”
“谁问的?”傅诗淇问。
“王婆。”孙大嫂撇嘴,“她说她豆腐卖不动了,怕你抢生意。”
“她豆腐日头一晒就发酸,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几人出去一看,王婆正蹲在自家豆腐摊前,脸拉得比豆皮还长——她那口煮浆的大锅歪在地上,锅底裂了道缝,热气直往外冒。
孙大嫂捂嘴偷笑:“这锅还挺有脾气。”
傅诗淇没说话,回屋继续规划。
她指着左侧墙面:“这里我要挂菜单板,每天换一次。用滑轨,上下拉动那种。”
“啥是滑轨?”峰峻歪头。
傅诗淇捡了根短木条,在地上画了个槽:“铁环穿进去,牌子挂在环上,一推就走。”
南阳立刻拍手:“那我能负责换菜单!”
“你识字还没我多。”峰峻翻白眼,“该我来。”
“都别争。”傅诗淇说,“轮流值日,一天换三次,错一个字罚扫地。”
两个男孩立刻闭嘴。
夕颜拉着傅诗淇衣角:“娘亲,我能干啥?”
“你管迎客。”傅诗淇摸她头,“看见人进来,就说‘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夕颜小声练。
“对。”
“那要是没人来呢?”
“你就坐在门口,抱着布老虎,当活招牌。”
夕颜眼睛一亮,抱紧老虎坐到门槛上,小脸绷得严肃。
众人笑出声。
李铁匠开始量门框尺寸,准备做铁艺装饰。傅诗淇跟着他在墙上标记位置,一边说一边记:
“檐角四个卷草纹,别太密;
窗边加一圈藤蔓镂空,透光就行;
招牌主体用厚铁片,字要大,笔画粗一点,远处看得清。”
李铁匠点头,掏出小锤在铁条上敲出记号。
孙大嫂坐在一旁嗑瓜子:“我说傅妹子,你这店名想好没?”
“还没。”
“叫‘傅记’太普通。”
“叫‘诗淇楼’又太文。”
“要不叫‘三宝食坊’?”孙大嫂眨眨眼,“沾沾孩子们的福气。”
傅诗淇看向三个崽子。
南阳认真点头:“可以。”
峰峻皱眉:“听着像卖小孩的。”
夕颜举手:“我喜欢!”
正讨论着,房东老头提着水桶进来,往地上洒水压尘。
“你们商量吧。”他说,“我每天早上来洒一次,租约里包了清扫。”
傅诗淇谢过,忽然想到什么:“老爷子,您儿子之前做的是什么营生?”
“面馆。”老头擦擦手,“汤面、臊子面、凉拌扯面,样样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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