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诗淇一脚踹开门,王二流子手里的陶罐“啪”地摔在地上。
她没看那碎了一地的罐子,也没理他慌张转过来的脸,径直冲进里屋。
床边站着峰峻,小脸通红,额头烫得吓人。他看见娘回来,嘴唇动了动,声音像从砂纸上磨出来:“娘……我头疼。”
傅诗淇伸手摸他脑袋,又探了探鼻息,眉头立刻拧紧。孩子呼吸粗重,眼白泛着血丝,整个人软塌塌地靠在墙边。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她问。
“晌午……吃完饭就想睡。”峰峻说话断断续续,“后来……耳朵嗡嗡响,看东西也花。”
傅诗淇掀开被子,发现他身上起了些红点,不像是蚊虫叮咬,倒像是疹子。她心里一沉,这症状不对劲。
外头传来王二流子干笑的声音:“哟,孩子病啦?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
傅诗淇转身就走回堂屋,一把揪住他衣领按在墙上。
“你来我家翻什么?”
“没、没翻啥!”王二流子缩着脖子,“我就路过,看你门没关严,进来歇口气!”
“歇气能歇到我灶台底下?还能顺手把我的米坛子盖打开?”傅诗淇冷笑,“你是觉得我出门一趟,家里没人管,就能随便偷?”
“谁偷了!我就是瞧见米发霉了,好心帮你晾一晾!”
傅诗淇松开他,弯腰捡起一块陶片,上面还沾着半干的糊状物。
“这是我早上熬给夕颜喝的米糊。”她说,“你还舔了一口是不是?舌头麻不麻?”
王二流子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脸色变了。
傅诗淇把碎片扔地上,走到门口拴上门闩,回头盯着他:“现在两条路。要么你老实交代为什么闯进来,要么我现在就绑你去见里正,顺便让全村人看看,谁往寡妇家孩子吃的米糊里掺了脏东西。”
“我没掺!”王二流子急了,“真是路过!我发誓!”
“那你跑什么?”傅诗淇往前一步,“刚我推车进村的时候,你在槐树后头躲什么?等我进了院子,你才偷偷溜进来?”
王二流子张嘴想辩,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原来他站的地方有一小滩水,是他刚才打翻陶罐时漏出来的。他想撑地,手却碰到了一块尖石头,痛得“哎哟”叫出声。
傅诗淇低头看他:“你说你不是来搞事的,可你做的事,件件都在往‘搞事’上靠。”
她不再理他,转身回里屋,从箱底翻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程神医上次留下的退热散。她倒了些水,把药化开,端到峰峻面前。
“喝一口。”
峰峻皱眉:“苦。”
“苦也得喝。”傅诗淇扶他坐起来,“你现在不是话多的时候,是保命的时候。”
孩子勉强吞了两口,刚放下碗就干呕起来,额头上冒出冷汗。
傅诗淇拍他背,手心全是湿的。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偏西,天色渐暗。
“得找大夫。”她自语。
可村里没有郎中常驻,程神医是有方的,不知何时才会再来。县城倒是有医馆,但她不能把发烧的孩子一个人留在家,更不能带着他连夜赶路。
她站起身,走向堂屋。
王二流子还坐在地上揉手腕,见她出来,立刻堆起笑脸:“要不……我帮你跑一趟?去县城喊大夫?”
傅诗淇盯着他:“你去?”
“对啊!我腿脚快!再说我也想将功补过嘛!”他讪笑,“刚才真不是我弄的米糊,我就是……就是被人指使来拿样东西。”
傅诗淇蹲下来,和他平视:“谁指使你?”
“这……”王二流子眼神闪躲,“我不能说。”
“不能说?”傅诗淇伸手捏住他耳朵,用力一拧,“你现在不说,待会儿见了里正,就得当着全村人说。你想不想让大家知道,你专挑寡妇家下手?”
“哎哟疼疼疼!我说我说!”
他捂着耳朵,喘口气:“是赵掌柜让我来的!他说你最近生意红火,肯定藏了账本,让我偷偷拿走!还说要是看见值钱的东西,顺手捎点出来也行!”
傅诗淇眯眼:“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王二流子急道,“我没碰孩子,也没往吃食里放东西!我要是有那胆子,早被系统整死了!谁不知道你倒霉,别人更倒霉!”
傅诗淇松开他。
这话倒是实诚。这段时间她在村里行事,但凡有人对她起坏心,总会莫名其妙遭殃。久而久之,连最刁钻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王二流子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傅诗淇摆手:“走吧。”
“啊?”
“你可以走了。”她说,“不过记住,今晚你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明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走路踩狗屎都粘鞋底’。”
王二流子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跑了。
傅诗淇关上门,回屋坐在床边。
峰峻又睡了过去,但睡得不安稳,嘴里嘟囔着什么。她凑近听,听见他在念数字:“三十七只鸡换九头羊……再加五筐麦……不对,少算了两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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