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车队在给予他们生存物资和技能之后,又给了他们一个找回亲情、弥补遗憾的珍贵机会!
而那几名戴着手环的偷车者,在最初的呆滞之后,眼中也骤然燃起了狂喜的希望之火!
虽然自己成了劳役,但好歹还活着!医院总不会饿死干活的人,无非是辛苦些!如果……如果阮夭夭真的能把他们的家人也找回来,带到医院……那他们就算在这里做牛做马,一家人至少还能团聚,还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活下去!这简直是绝境中的曙光!
几人被堵住的嘴里发出激动的“呜呜”声,眼神渴求地望着阮夭夭,之前的恐惧和绝望被一种近乎癫狂的期盼取代。
然而,阮夭夭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了他们刚刚燃起希望的心上。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那几人脸上,那眼神平静得近乎残酷。
“但是,” 她清晰地说道,每个字都像冰锥,“这份帮助,不包括你们几个的家属。”
她看着他们眼中瞬间凝固的狂喜,如同看着风中熄灭的烛火。
“因为,你们不配。”
“呜——!!呜呜呜!!!” 几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中的希望之光碎裂成无尽的惊恐和哀求。他们拼命挣扎,被捆缚的身体扭曲着,试图磕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含混的哀鸣,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不!不能这样!求求您!去找找我的孩子!我的老伴!求您了!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无声的呐喊在他们心中嘶吼。
阮夭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涕泪横流的丑态,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等他们的挣扎稍微平息了一些,才用那种平静到令人心寒的语气,继续说道:
“其实,我原本的车队计划里,就包括在离开城市前,有选择地探索一些居民楼,搜寻并接纳一批值得救助的幸存者,作为车队的新成员补充。”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计划,“如果当初,你们不是选择道德绑架、撒泼打滚,甚至最后妄图偷窃;而是将寻找家人的请求,正正经经地报告给陈医生,通过集体渠道提出,或者哪怕只是好好与我沟通……或许,你们的家人,此刻已经被列入优先搜寻的名单,甚至……可能已经被找到,带回到这里,与你们团聚了。”
她微微偏头,仿佛带着一丝遗憾,但眼神里只有冰冷的洞悉:“是你们自己的无知、贪婪和卑劣,亲手堵上了这条本可以向你们家人敞开的路。是你们自己,将可能的团聚,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
死寂。
然后,那几名偷车者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灵魂。他们不再挣扎,不再哀求,只是瘫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空洞地望着头顶刺目的灯光,仿佛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本来……是有机会的?
本来……家人可能已经被救回来了?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们自己……
巨大的悔恨如同最毒辣的药剂,瞬间侵蚀了他们的五脏六腑,比任何肉体的惩罚都要痛苦千倍万倍!希望被给予,又被以最残忍的方式剥夺,而且剥夺的原因,恰恰源于他们自己愚蠢又可憎的行为!
“呜啊啊啊——!!!” 堵着嘴的破布后,终于爆发出一阵阵闷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与痛哭。那不是害怕的哭,不是求饶的哭,而是彻骨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悔恨与绝望的悲鸣。他们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身体蜷缩成一团,沉浸在“是我害了家人”、“是我亲手毁了希望”的无尽痛苦深渊里。这一刻,劳役的惩罚对他们而言,已经无关紧要。心灵上的无尽折磨,才是阮夭夭给予他们的、最精准也最残酷的最终判决。
院子里,除了这几人痛不欲生的闷哭,再无其他声音。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心中五味杂陈。阮夭夭用最现实的方式,给所有人上了一课:在末世,愚蠢的贪婪和错误的选择,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超想象,甚至会波及你最珍视的人。
院中的强光灯早已熄灭,只留下几盏昏暗的警戒光源。那几名在无尽悔恨中瘫软痛哭的偷车者,已被陈医生安排的人手拖拽下去,送往临时看管点,等待明日开始他们漫长的劳役生涯。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之前那场闹剧与审判的紧绷气息,混杂着夜风的凉意。
人群渐渐散去,各怀心思地返回门诊楼或车队。阮夭夭正欲转身回到自己的指挥车,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阮基地长,请留步。”
阮夭夭回头,见是陈医生独自追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镜后的眼神却有种难以释然的沉重,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走到院子边缘一辆废弃的救护车旁,这里相对僻静,只有远处训练场隐约传来霍峰督促夜训队员的短促口令声。
陈医生停下脚步,双手有些无措地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又抽出来,最终叹了口气,看向阮夭夭,语气诚恳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阮基地长,关于……关于那几个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可能……可能有些冒昧。”
阮夭夭静静看着他,没有催促。
陈医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组织着语言:“您刚才宣布,会帮助其他本地居民去寻找家人……这真是天大的善举。我替他们谢谢您。” 他先表达了感谢,然后话锋小心翼翼地一转,“只是……我在想,那几个人,他们的家人……或许,也是无辜的。他们犯下的错,固然可恨可悲,如今也戴上了手环,将在劳役中度过不知多久,失去自由,这惩罚已经不算轻了。但他们的父母、配偶、孩子……如果还活着,可能也正在某处绝望地等待,或者艰难求生。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该……完全为这几个蠢货的罪行承担被彻底遗忘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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