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林凡之时,天边已然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长长的队伍在他身后蜿蜒,几乎望不到尽头,而前方那足以容纳数万人的白玉广场,也已被占据了小半。
“身份令牌。”
桌案后,一名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头也未抬,声音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林凡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的身份令牌双手奉上。
那执事弟子接过令牌,在桌上的一个阵盘上轻轻一划。
“外门弟子,林凡。入场费,十点宗门贡献,或一百下品灵石。”
“灵石。”林凡平静地回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百块下品灵石,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案上。
他如今贡献点为零,自然只能选择支付灵石。
执事弟子随手一挥,将灵石扫入桌下的一个储物箱中,看都未看一眼,便将身份令牌扔了回来,随即朝着林凡身后喊道:“下一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惊人,仿佛是重复了千百遍的机械动作。
林凡接过令牌,并未因对方的冷漠而有丝毫介怀。他深知,在这等级森严的宗门之内,他一个刚刚入门、毫无根基的外门弟子,本就无人在意。
他收好令牌,默默地走入广场。
广场之上,人头攒动,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极致的安静。所有提前入场的弟子,无论是身穿灰色长袍的外门弟子,还是那些气息明显更为强大、服饰各异的内门弟子,都各自寻了位置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仿佛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林凡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然后学着他人的样子,在广场中间偏后一些的地方,盘膝坐下。
他刚刚坐定,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前方一片区域所吸引,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在内门弟子区域的最前方,赫然坐着数十道身影。这些人并未像其他弟子那般盘膝而坐,而是各自坐在一张蒲团之上。他们身上的气息,无一不是渊渟岳峙,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筑基期修士!
而且看那气势,绝非筑基初期那般简单!
林凡心中大为震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在云霞宗足以成为一峰之主,受万人敬仰的师叔辈人物,此刻竟也像普通弟子一般,安静地坐在这里,等待着一场讲道?
这……这怎么可能?
这位即将讲道的无为真君,究竟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大人物,竟能引得如此多的筑基期师叔前来旁听?
林凡心中咂舌不已,对自己昨日在万法阁的决定,感到了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与期待。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玄天宗那深不可测的底蕴,也愈发觉得,自己当初选择加入宗门,是何等明智的决定。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闭上双眼,收敛了自身全部气息,如同一块毫不起眼的路边顽石,静静地融入这数千名修士之中,开始调息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数千人,逐渐增加到上万,最后,竟是真的座无虚席,连广场边缘的角落里,都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弟子。
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喧闹之声。所有人都保持着惊人的一致,静坐无言,仿佛都在等待着某个神圣时刻的降临。
整个白玉广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风声偶尔拂过,带来一丝清晨的凉意。
当!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悠远而清越的钟鸣,自玄天宗主峰之上传来,回荡在群山之间,也清晰地传入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辰时已到!
几乎在钟声响起的同一瞬间,广场最前方那高达十余丈的白玉讲台之上,一道身影,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平白无故地出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华丽炫目的遁光,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亘古以来,便一直站在那里一般。
广场上所有闭目的弟子,都在这一刻,齐刷刷地睁开了双眼,目光中带着无比的狂热与崇敬,望向了台上那道身影。
林凡也立刻定睛瞧去,可下一刻,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
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那张脸,仿佛笼罩在一层永恒的迷雾之中,又仿佛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前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下一瞬,又仿佛变成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宫装丽人;再一瞬,又化作了一名稚气未脱的垂髫童子……
万般面相,亿万变化,皆在刹那之间生灭流转。甚至于,他连对方的性别、高矮、胖瘦都无法辨别,只能感受到一种超然于物外、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一体的宏大“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亦或是何等高深的境界?
就在林凡心神剧震,波澜起伏之际,台上那道身影,开口了。
那声音,同样奇异到了极点。
既像是男子的浑厚,又像是女子的清脆;既像是老者的沧桑,又像是孩童的纯真。仿佛是无数人,无数种声音,在同一时刻,用同一种语调,共同吟唱着同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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