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微是在诵经声中醒来的。
不是远处佛堂的集体早课,而是近在咫尺的、低沉平稳的男声。她披衣起身,推开窗户,看见无尘坐在菩提树下,闭目诵经。晨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素白的僧衣染上碎金,整个人像一尊正在呼吸的玉雕。
她洗漱后走出厢房,无尘睁开眼:“睡得好吗?”
“很好,没有做梦。”林微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掌心的金色纹路颜色变深了,但蔓延速度似乎减缓了。
“佛珠起了作用。”无尘起身,“先去用早斋,然后慧能会来教你防身术。”
早餐在禅院的小厨房,简单但精致:白粥、素包子、腌黄瓜。吃饭时,无尘说:“昨晚又发现两个通天会的暗桩,已经处理了。但他们应该不止这些人,你要保持警惕。”
“寺庙里到底有多少他们的人?”林微问。
“不清楚,可能三五个,可能十几个。”无尘放下筷子,“通天会最擅长渗透和伪装,他们的成员有的是从小培养的暗子,有的是被收买的叛徒,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只以为是某个神秘组织。”
“那我们出发后,寺庙安全吗?”
“住持已经启动护山大阵,关闭所有非必要出入口。”无尘说,“而且通天会的目标是你和玉璜,只要你们离开,寺庙的压力会小很多。”
吃完饭,慧能来了。这个年轻武僧今天看起来恭敬了许多,见到林微还合十行礼:“林施主,昨天多有冒犯,请见谅。”
林微摆摆手:“没事,我能理解。”
训练场就在禅院后的空地。慧能先教了最基本的步法——如何快速移动,如何保持平衡,如何在不平坦的地形上站稳。林微有登山经验,学得还算快。
“接下来是躲避。”慧能用一根长竹竿当教具,“我会攻击你的不同部位,你要用刚才学的步法躲开。开始时慢,然后逐渐加快。”
第一轮,林微躲得很狼狈,被竹竿点到好几次。第二轮开始适应,能躲过六七成。第三轮时,她已经能预判慧能的攻击路线,提前闪避。
“不错。”慧能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你反应很快,就是身体跟不上。多练练,基本的自保应该没问题。”
然后是挣脱术——被人抓住手腕、肩膀、脖子时如何脱身。慧能示范得很仔细,林微学得认真。她知道这些技巧在关键时刻可能救命。
训练持续了一个时辰,中间休息时,慧能忽然问:“林施主,你真的能解决瘟疫吗?”
林微擦着汗:“我不知道。但玉璜选择了我是事实,我的血能净化秽物也是事实。我只能尽力。”
慧能沉默了一会儿:“我老家在京城附近的村子。瘟疫爆发的消息传回来后,我就再也没收到家里的信。我爹娘……可能已经……”
他声音低了下去。林微这才明白,这个桀骜的年轻武僧为何会对瘟疫任务如此执着。
“我们会尽力的。”她认真地说。
慧能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训练。
午饭后,林微继续学习符箓。今天无尘教的是更复杂的“连环符”——将多个符箓组合使用,产生叠加效果。她学了一种“护身+净化”的连环符,画起来难度很大,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一张。
画符时,她感觉玉璜的能量流动更加顺畅了,那些金色纹路像是能量的通道,将玉璜的力量引导到她需要的部位。但她也注意到,每次使用能量后,纹路的颜色就会加深一点,像墨迹渗入宣纸,无法逆转。
“绑定是不可逆的。”无尘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但你可以学习控制它,让能量在体内循环,减少外泄,这样能延缓侵蚀速度。”
“侵蚀?”林微捕捉到这个危险的词。
“任何外来能量长期存在于体内,都会对原身造成影响。”无尘解释,“归墟之钥的能量本质上是‘界外’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它会慢慢改变你的体质,你的感知,甚至你的……本质。”
“我会变成什么?”
“不知道。”无尘坦诚,“典籍记载的前几位持钥人,有的获得了超凡能力但失去人性,有的身体异化但保留了心智,有的直接消失了,可能去了别的世界。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
林微握紧玉璜。它现在对她来说是回家的希望,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下午,玄镜来了,带着出行的人员名单和物资清单。队伍总共二十四人:无尘、林微、玄镜、慧能,以及二十名精锐武僧。物资包括干粮、药品、符咒、法器,还有一辆马车——给林微和无尘乘坐,其他人骑马。
“路线呢?”林微问。
“走官道,经三个州县,正常情况下五天能到京城。”玄镜展开地图,“但瘟疫已经蔓延到京城周边,有些路段可能封锁或绕行。而且通天会肯定会沿途设伏,实际用时可能更长。”
“最短几天能到?”
“拼命赶路的话,四天。”玄镜说,“但那样人会累垮,到了京城也没力气战斗。折中一下,五天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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