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台的晨光比往日更亮些,江浸月刚坐下,就看到调度系统弹出的特殊标注——CA1937今日需转运一名急性心梗患者,机上配备专属陪护医生,备注栏里写着“诗瑶,市一院急诊科”。
她指尖顿了顿,握着鼠标的力度不自觉加重。
昨晚丁程鑫约她吃饭的事还没给答复,今早就看到诗瑶的名字和他的航班绑在一起,心里莫名泛起一阵涩意。
“江主任,CA1937预计10分钟后起飞,患者已登机,诗医生正在做术前检查。”辅助调度员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江浸月收回目光,点开航班通讯频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CA1937,这里是塔台,检查机组与医疗设备衔接情况,确认后汇报。”
电波里沉默了两秒,传来丁程鑫沉稳的回应:“CA1937收到。机组已协助固定医疗担架,诗医生确认除颤仪、急救药品均正常,患者生命体征稳定。”
他提到“诗医生”时,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亲密的朋友,江浸月却莫名觉得刺耳。
她刚要下达起飞指令,频道里突然混入一道温柔的女声,带着笑意:“程鑫哥,你要不要先喝口水?刚才帮着抬担架,看你额头都出汗了。”
是诗瑶。
江浸月的呼吸瞬间顿住。
她握着对讲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没出声,只静静听着。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纵容:“不用,马上要起飞了,你看好患者就行。”
“知道啦。”诗瑶的声音轻快了些,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对了程鑫哥,我妈昨天还跟你妈打电话呢,说等咱们俩都有空,一起吃个饭——她们俩还记着小时候订的娃娃亲呢,总说咱们俩要是能成,她们就省心了。”
“别瞎说,都是长辈开玩笑的。”
丁程鑫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在敷衍,可在江浸月耳里,却成了默认的纵容。
对讲机还没挂断,诗瑶的笑声清晰地传过来:“我才没瞎说呢!你妈上次还跟我说,就喜欢我这个儿媳妇……”
“CA1937,”江浸月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跑道已清空,允许起飞,航向230,上升至指定高度后联系区调。医疗转运期间,如需调整高度或速度,提前三分钟申请。”
她刻意加快了语速,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连多余的确认都省略了。
电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丁程鑫明显愣了一下,才沉声回应:“CA1937收到,谢谢江主任。”
江浸月没再回应,直接切断了通讯。
她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上CA1937逐渐升空的光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诗瑶的话、丁程鑫没有明确拒绝的态度,还有两人之间那种无需掩饰的熟稔,像一根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想起昨晚丁程鑫约她吃饭时的温柔,想起他送她回家时的小心翼翼,突然觉得那些或许都是错觉。
诗瑶是他的青梅竹马,有长辈认可的“娃娃亲”,还有共同的朋友圈,而她呢?
不过是五年后重逢的“江主任”,连一句坦诚的话都没说过。
“江主任,您没事吧?”辅助调度员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小声问。
“没事。”江浸月收起情绪,重新看向屏幕,可目光却总忍不住往CA1937的光点上飘。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诗瑶的话可能只是长辈玩笑,丁程鑫的敷衍或许是不想让诗瑶难堪,可心里的醋意和委屈,却像潮水般涌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驾驶舱内,丁程鑫放下对讲机,眉头微蹙。
诗瑶刚才的话他听得清楚,也知道江浸月肯定听到了——她突然冷下来的语气,像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无形的墙。
“程鑫哥,你怎么了?”诗瑶走进驾驶舱,看到他脸色不好,疑惑地问,“刚才塔台的江主任,语气怎么怪怪的?”
丁程鑫没看她,只沉声道:“下次别在通讯频道说这些无关的事,影响工作。”
诗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颊微红:“我……我就是跟你开玩笑,没注意频道没关。”
她看着丁程鑫紧绷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失落。
她刚才故意说娃娃亲的事,就是想试探丁程鑫的态度,可他的反应,却像是在维护什么。
丁程鑫没再说话,目光盯着前方的航线。
他知道江浸月肯定误会了,心里又急又无奈,他必须尽快跟她解释清楚,不能让这该死的误会,毁了好不容易靠近的关系。
高空之上,CA1937平稳飞行,医疗担架旁的诗瑶还在默默观察丁程鑫的反应;地面塔台,江浸月盯着屏幕上的光点,心里的误会像藤蔓疯长。
他们之间的航线,刚趋于平稳,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再次偏离了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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