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铁锈味渗进废弃工厂的砖缝，苏然蹲在天台边缘擦拭蝴蝶刀，火狐狸蜷在他脚边，蓬松的尾巴扫过斑驳的水泥地。远处霓虹灯在雨幕里碎成光斑，像极了三天前黑豹帮小弟眼角迸裂的血珠——那时他还不知道，一场足以掀翻整个青禾区地下秩序的风暴，正顺着下水道的阴渠悄然漫延。
“嘶——”火狐狸突然昂起头，赤金色瞳孔映出巷口晃动的黑影。苏然指尖的蝴蝶刀骤然合拢，金属碰撞声混着雨点击打铁皮棚的响动，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手机在裤兜震动，猴子的来电显示被红色叹号标记了十七次，他划开接听键的瞬间，听筒里爆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苏然！城西十三街的兄弟被砍了！”猴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黑豹帮联合了虎头帮和疯狗会，他们、他们说要把咱们的场子浇上汽油——”
话未说完便被剧烈的杂音切断。苏然起身时，火狐狸已化作一道流光跃至天台边缘，尾尖的火苗将雨丝蒸成白雾。二十七个身影从三个方向包抄上来，最前方的男人披着黑色雨衣，兜帽下露出半张纹着黑豹图腾的脸，右耳坠着的银环正是三天前苏然用刀柄砸穿的位置。
“挺准时啊，苏老大。”黑豹扯下雨衣，露出胸前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去年冬天火狐狸留下的印记。他身后的小弟们举起钢管，尖端的倒刺还滴着机油，“听说你最近在找‘老鬼’的账本？可惜啊，今晚过后，没人会记得青禾区有过你这号人物。”
苏然瞳孔微缩。老鬼是青禾区前任地下王者，半年前离奇失踪，传闻他死前将记录着整个帮派网络黑账的U盘藏在了废弃工厂。这个秘密本应只有他和猴子知道，此刻却从黑豹口中说出，意味着他们内部出了叛徒。
火狐狸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打断了苏然的思绪。右侧二楼传来玻璃破碎声，三个蒙着面的男人架着钢管跃下，其中一人手中晃动的玻璃瓶里装着淡黄色液体——是汽油。
“动手！”黑豹怒吼一声，三十道黑影如恶犬般扑来。苏然旋身避开迎面砸来的钢管，蝴蝶刀划出半弧寒光，在最近的小弟手臂上留下血痕。火狐狸同时启动，四条腿掠过地面时燃起青色火焰，如同一道火墙将试图包抄的敌人逼退。
战斗在雨中变得黏腻而残酷。苏然的后背撞上生锈的通风管道，钢管擦着耳际砸在墙上，迸出的火星与火狐狸的火焰交相辉映。他瞥见左侧有小弟掏出弹簧刀，正要提醒火狐狸，却见那畜生突然腾空跃起，尾巴扫过墙面时，整面墙竟燃起熊熊烈火。
“这、这他妈是妖怪吧！”握着汽油瓶的男人声音发抖，玻璃瓶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火狐狸转头看向他，瞳孔里的火焰骤然暴涨，男人惨叫着抱头鼠窜，却被自己泼在地上的汽油绊倒，火苗顺着裤腿迅速蔓延。
“别管那畜生！先做了苏然！”黑豹从腰间拔出匕首，刀刃上淬着的蓝光在火光中格外醒目。苏然这才注意到，所有敌人的武器上都涂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是麻药和辣椒水的混合物，专门用来克制他这种身手灵活的对手。
匕首划破苏然的衣袖，在小臂上留下血痕的瞬间，他闻到了刺鼻的薄荷味。火狐狸的火焰突然转变成冰蓝色，呼啸着卷向黑豹，后者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小弟绊倒在地。苏然趁机扑上去，膝盖顶住黑豹的胸口，蝴蝶刀抵住他咽喉，却在这时听见了厂房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声。
“苏然！”火狐狸的叫声里带着警示。他转头望去，只见三个男人正抬着一桶汽油往楼梯上泼，领头的人戴着银色骷髅头项链——是猴子的结拜兄弟，上周刚被他派去看守仓库。
“叛徒。”苏然咬牙说出这个词，手中的蝴蝶刀微微发颤。黑豹趁机推开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改装过的射钉枪，枪口正对准火狐狸的头颅。
“去死吧！”黑豹扣动扳机的瞬间，苏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整个人扑过去用身体挡住火狐狸。射钉擦着他的肩膀钻进墙面，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火狐狸在身下发出暴怒的嘶吼。
当苏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漫天火焰。火狐狸浑身燃烧着赤金色的烈焰，宛如神话中的神兽，那些泼在地上的汽油在它脚下化作燃烧的图腾。黑豹的小弟们哭喊着逃窜，而黑豹本人正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火狐狸用爪子划出的“滚”字旁边。
“青禾区的规矩，”苏然撑着墙站起来，蝴蝶刀滴着血，在地面画出蜿蜒的红线，“背叛者，断三根手指。”他看向戴着骷髅头项链的叛徒，后者已经尿湿了裤子，“而你，”他踢了踢黑豹的匕首，“除了断指，还要把老鬼的U盘交出来。”
黑豹颤抖着抬起头，眼前的少年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他忽然想起老鬼失踪前说过的话：“永远别招惹带着火狐狸的小子，他眼里有青禾区最野的火。”
雨停了，天边泛起青灰色。苏然坐在天台边缘，火狐狸用舌头舔着他手臂的伤口，远处传来警笛声。猴子的电话再次打来，这次接通后，听筒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然哥！兄弟们守住了十三街！对了，你猜我们在虎头帮的车里发现了什么？老鬼的——”
“我知道。”苏然望着地平线上的曙光，嘴角扬起一抹血迹斑斑的笑。火狐狸忽然站起身，对着东方长鸣，尾尖的火焰重新变得明亮而温暖。
青禾区的夜从来不会真正平静，但只要这把火还在，就没人能熄灭苏然心中的光。他摸了摸火狐狸的脑袋，蝴蝶刀在指间转出漂亮的弧度——下一场较量，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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