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龙都飘起了细雪,给红墙黄瓦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素白。
一辆挂着东部省牌照的黑色专车,在龙飞的驾驶下,无声地汇入龙都的滚滚车流。
后座上,楚风云凝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那根在东部省紧绷了整整两年的心弦,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
车刚在家门口停稳,门就开了。
两道小小的身影呼啸着冲了出来。
“爸爸!”
“爸爸回来啦!”
三岁的楚星河和楚星月,一人抱住楚风云的一条大腿,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思念和欢喜。
“爸爸,你又瘦了!是不是外面的人不给你饭吃?”楚星河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地问。
楚风云被逗乐了,蹲下身,一把将两个小家伙紧紧揽入怀中,脸颊在他们软乎乎的小脸上来回蹭着,心头那点因工作积攒的疲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胡说,爸爸吃得可多了。”
李书涵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角眉梢都含着笑。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毛衣,长发随意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全是丈夫的身影。
“回来了。”她走上前,自然地接过楚风云脱下的大衣,又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外面冷,快进屋。”
声音轻柔,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能抚慰人心。
“爷爷他们都念叨你好久了,说东部省这两年,简直是换了人间。”
短暂的温存过后,是密集的拜访。
李家大院,红梅怒放。
已退任的李胜天老爷子精神矍铄,正在暖房里修剪一盆君子兰。
见到楚风云,他放下手里的小银剪。
“回来了。”
老爷子拍了拍楚风云的肩膀,仔细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比电视上看着更沉稳,那股子杀伐气,知道往骨子里收了。”
他拉着楚风云坐下,亲手沏上一壶大红袍,茶香袅袅。
“铁原的绿色钢厂,清河县的百亿投资,还有赵刚那个案子……”老爷子竟是如数家珍,“你那记隔山打牛,打得漂亮,也打得险。京都里,不少人为你捏了把汗。”
李胜天呷了口茶,目光里全是赞许:“他们都说,我李家的女婿,是把绝世好刀。可他们不知道,这把刀,不仅锋利,更有刀鞘。”
“书涵没看错人,我们李家,也没看错你。”
“年龄是你最大的优势也是你最大的劣势,要放平心态。”
最后这句话,李胜天若有所指。
从李家出来,楚风云又驱车赶往楚家老宅。
爷爷楚进忠同样早已退任,他话不多,只是静静听着孙子讲述在东部省的见闻。
直到楚风云起身告辞,老爷子才将他送到门口,看着孙子挺拔如松的背影,眼神里除了欣慰,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风云,你记住,风太大,树会折。爬得太快,根基不稳,更容易摔下来。”
楚风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爷爷,心中若有所思。
真正的重头戏,在两天后。
约定的时间,龙飞驾驶那辆看不出型号的红旗轿车,准时停在一扇不起眼的侧门外。
经过三道严密到极致的安检,楚风云独自一人,在一名年轻秘书的引领下,穿过寂静的庭院。
四周的红墙与古柏,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秘书将他引到一间朴素的办公室门口,便停下脚步,微微躬身。
“龙主在等您。”
楚风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一位身影清癯的长者正背对自己,站在一张巨大的华夏地图前。
听到声响,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风云同志,来了,坐。”
没有多余的客套,像是寻常长辈在招呼自家晚辈。
龙主亲自为楚风云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东部省的报告,我看过了。”龙主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评价是八个字:勇于改革,善于治理。”
楚风云微微欠身,姿态谦恭。
“都是组织领导有方,我只是做了分内的工作。”
龙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谦虚。
“风云啊,”他话锋一转,语气里透出长者的深意,“你觉得,什么样的干部,才算得上是好干部?”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楚风云心中一凛。
他沉吟片刻,认真答道:“心中有民,手上有策,肩上有责,脚下有路。”
龙主不置可否,用杯盖轻轻拨动着茶叶。
“说得很好。但还不够。”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如海,直视着楚风云。
“有时候,顺风顺水未必是好事。一块璞玉,要成传世国宝,除了自身的质地,更需要最烈的火来烧,最硬的锤来砸。”
“你在东部省,打的是顺风仗。现在,组织上想看看,你打逆风仗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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