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档案局,一栋不起眼的旧楼。
这里是尘封的权力坟场,堆满了泛黄的故纸堆,空气里都弥漫着被彻底遗忘的味道。
魏正国的前秘书刘建明,正坐在一间布满灰尘的办公室里,对着窗外出神。
他曾是安平市委大院里那个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却只能与这些不会说话的档案为伴。
巨大的落差像无数只毒虫,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刘建明头也没回,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
“刘局长,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熟悉到让他胆寒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
刘建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然后僵硬地转过身。
他看到了郑光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新任的代理市长,身后没带秘书,也没带任何随从,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神像。
“郑……郑市长!您……您怎么来了?”
刘建明慌忙站起来,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足无措地就想去拿暖瓶倒水。
“不用忙了。”
郑光明摆摆手,自顾自地拉开一张积灰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桌上那份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报纸。
头版头条,正是省报对安平新政铺天盖地的肯定和支持。
“来看看老同事。”郑光明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让人发慌,“听说你最近,对市政府的工作,有不少自己的想法?”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直刺刘建明的脊梁骨!
他的后背,瞬间被一层黏腻的冷汗彻底浸透。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人,而是一只被苍鹰从万米高空锁定的兔子,每一根汗毛都竖立着,宣告着死亡的临近。
“没……没有的事!绝对没有!”
他语无伦次地表着忠心,声音都在打颤。
“我坚决拥护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坚决拥护郑市长您的领导!”
郑光明笑了。
那笑容里却不带半分暖意,像冬日湖面上的薄冰。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走到刘建明身边,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工作。”
“档案局,也是很重要的岗位嘛。”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砰。”
门关上的那一刻,刘建明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郑光明的到来,不是视察,是警告!
是最后的摊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再也顾不上任何伪装,抓起外套,疯了一样冲出档案局,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清风茶楼!快!”
他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上面”!
与此同时,茶楼对面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钟喻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拨通了电话。
“书记,鱼出洞了。”
另一边,省纪委,一间不对外挂牌的办公室。
刘建明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请”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无法抑制地发抖。
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叠厚厚的材料时,那根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
那是他发出的所有匿名信的复印件。
是他组织人抄写时的原始底稿。
甚至,还有他与那几个“实名举报人”的通话录音记录摘要。
审讯室里,林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眼神冷冽。
“刘建明,我们找你来,不是想听你狡辩的。”
“你只是个被人捏在手里的传声筒,我们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拿着鞭子抽你。”
刘建明面如死灰。
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在这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且愚蠢的。
与其顽抗到底,不如……
“我说!我全说!”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喊道。
“不是我!是他们让我干的!是……是魏家的那几个人!”
半小时后,一份惊人的供述,摆在了楚风云的办公桌上。
幕后指使者,不是某个蛰伏的官员,而是魏正国的妻子,以及他的两个弟弟。
这个从不沾染钱色的市委书记,他的家人,却在他亲手打造的权力王国里,做着真正的“地下君主”。
魏正国倒台后,最恐慌的不是那些被他提拔的干部。
而是这个一直隐身在他权力光环之下的家族!
他们担心魏正国的彻底倒台,会让他们失去在安平经营多年的“隐形权力”和庞大利益网络。
于是,他们策划了这场看似拙劣的反扑,企图搅浑安平的水,为魏正国争取喘息之机,更是为了拼死自保。
“有意思。”
楚风云看着供述,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冷意。
“他不贪钱,却比谁都贪。”
“他贪的,是这种君临天下、荫庇家族的权力快感。”
这,才是魏正国“权瘾”的最终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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