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一号会议室。
厚重的隔音玻璃将窗外的喧嚣彻底阻绝,会议室内的空气,却比深冬的寒风还要凝重。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省纪委真正的核心办案骨干。
其中也包括了张国良。
他脸色阴沉,端着茶杯,一言不发。
楚风云坐在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一句多余的开场白,直接切入了正题。
“前段时间,我们处理了两个案子,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些议论,我不在乎。”
“但我们自己要清楚,我们的工作,不能再满足于办个案,抓个人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在场不少资深纪委干部都猛地抬起了头。
张国良眼皮微微一跳,心中冷哼。
来了。
又开始唱他那套高调了。
楚风云站起身,走到背后的巨大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记号笔。
“光复会,就像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我们之前,只是修剪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枝叶。”
“但这棵树的根,扎得很深。它能长得如此茂盛,只说明一个问题——”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我们脚下这片土壤,出了问题!”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工作重点必须转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每一个案子,都不能再简单地查账抓人!”
“我们要把它,当成一场‘攻心之战’,当成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
“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切除一个肿瘤,而是通过解剖这个肿瘤,找出病发的根本原因,总结出规律,最后从根子上,推动制度性的改革!”
解剖病根!
制度改革!
这八个字,让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口气太大了!
一个省纪委,要推动全省的制度改革?
张国良的嘴角,几乎要撇到耳根去。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的浮沫,用这个动作掩饰住眼神深处浓浓的讥讽。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刚做出点成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真以为省委陆书记给你站了次台,你就能在这东江省一手遮天了?
楚风云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他转过身,在白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根据近期掌握的情况,我把目前最典型的几类腐败,归为四种。”
他用笔头,重重地点了点白板。
“第一,‘晚节不保’的老干部。一辈子清廉,临退休了,却突然伸手,这种反常的背后,必有文章。”
“第二,‘理想幻灭’的技术官僚。有能力,有抱负,却在现实中处处碰壁,最后选择用技术和权力,换取实利。”
“第三,‘病态守财’的金融官僚。对钱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贪来的钱不敢花不敢用,就为了看着账户里数字增长的满足感。”
“第四,‘关系通天’的腐化分子。他们本身可能级别不高,但关系网错综复杂,是政治生态里最黏稠的‘润滑剂’,也是最顽固的‘牛皮癣’。”
这四种分类,如同四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腐败的肌理,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些都是他们日常办案中遇到过的类型,但从没有人像楚风云这样,将其归纳总结,提升到战略打击的高度!
“孙厅长。”楚风云看向孙为民。
“到!”孙为民立刻应声起立。
“我需要你的技术团队,立刻将我们掌握的所有数据库,与这四类典型进行交叉比对,筛选出一份高危目标名单。”
“是!”
“另外,”楚风云补充道,“目标对象的人事档案、历年群众口碑、所有相关的举报信件,全部纳入数据模型。我要的,是为这四类典型,都画出一副精准到骨髓的人物画像!”
严密的部署,详尽的规划,让张国良心里那点不屑,渐渐变成了一丝不安。
他惊觉,楚风云不是在唱高调。
他是真的要将这套恐怖的“理论”,付诸实施!
就在这时,楚风云走回座位。
林峰立刻将一份略显单薄的案卷,轻轻放在了他手边的桌面上。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份卷宗牢牢吸住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楚书记的“系统性打击”,第一刀,要砍向谁?
楚风云没有卖关子,修长的手指,在案卷的封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
“周正平。”
这个名字一出口,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片清晰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连一直看戏的张国良,都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周正平!
原省人社局局长,上个月刚刚光荣退休。
在东江官场,这个名字几乎等同于“清廉”、“老好人”、“活着的丰碑”。
一辈子兢兢业业,两袖清风,连省里表彰的优秀干部奖章,他办公室里都挂了好几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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