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苑”那场私密会面,像一根刺,扎进了清源县的肌体深处,表面无痕,内里却已开始化脓。
那个塞满了五万块现金的牛皮纸信封,此刻正躺在楚风云办公室保险柜的暗格里。
它不是钱。
它是一份下了毒的战书,一个刚刚启动了倒计时的炸弹。
楚风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晨曦中苏醒的县城。
吴天雄抛出了鱼饵,等着他咬钩。
那么,下一步,就是逼着他亲手献上“投名状”了。
这第一份“投名-状”,会是什么?
上午九点整,办公室主任的敲门声急促而沉重。
他推门进来,脸色紧绷,将一份紧急报告放在楚风云桌上。
“楚局,出事了!”
“城关镇‘锦绣家园’二期工地,拆迁户和开发商‘鼎盛建设’的人打起来了!”
“上百人对峙,已经见了血,现场快失控了!”
楚风云拿起报告,目光在那“鼎盛建设”四个字上停留了一秒。
这个时间点,这个敏感项目。
太巧了。
巧得就像是剧本。
“赵国强带治安、特警立刻到场,拉起警戒线,把人给我隔开!”
“伤者,第一时间送医院!”
“李刚带刑侦介入,给我查,查清楚谁先动的手,更要查清楚,谁在背后煽风点火!”
楚风云的指令没有一丝停顿,冷静得可怕。
“是!”
主任领命快步离去。
楚风云坐回椅中,指尖在桌面上规律地敲击。
他拿起了那部黑色的加密手机,直接拨给了周瑞安。
电话被秒接,那头传来周瑞安热络到有些夸张的声音。
“楚局长!您主动联系我,真是太荣幸了!有什么指示?”
楚风云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周总,‘锦绣家园’的事,听说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两秒钟的空白,然后周瑞安的声音立刻灌满了“委屈”与“愤怒”。
“哎呀,楚局,我正要跟您汇报!这简直是无法无天!那些拆迁户就是刁民!我们‘鼎盛’给的补偿款全县最高,他们还不满足,居然先动手打伤我们好几个工人!楚局,这事,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楚风云的唇角勾起一个无声的弧度。
周瑞安的反应,快得像是提前背好了台词。
甚至,他主动承认了“鼎盛”是他的公司。
这是摊牌,也是在逼他这个刚刚“收了钱”的公安局长,立刻表态站队。
“做主?”
楚风云的声音依旧平稳,“公安机关依法办事。但周总,现场上百号人,几十双眼睛盯着,这个‘主’,不好做啊。”
周瑞安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心照不宣的亲近。
“楚局,我懂,不能让您为难。”
“只要您这边……处理的时候,能‘客观’一点,把责任的源头,定在那些闹事的拆迁户身上。”
“尽快平息事态,别让网上那些东西发酵起来。”
“我们公司这边,绝对懂事!该赔的钱,一分不少,受伤的工人,我们自己安抚!保证让您在县领导面前,面上有光!”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事后,必有重谢!”
楚风云沉默了。
这几秒钟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周瑞安呼吸都屏住了。
终于,楚风云开口了,声音里透出一种恰到好处的“为难”。
“周总,现在盯着的人多。‘客观’,也是有尺度的。”
“关键是,手脚要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这番话,在周瑞安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楚风云没有拒绝!他在谈条件!他在担心风险!
这就说明,他彻底上船了!
“明白!太明白了!”周瑞安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楚局您放心!我们做事,您一百个放心!现场的人,我们会‘安抚’好!网上的声音,我们也有渠道去‘沟通’!”
“只要公安的结论出来,一切都能压下去!”
“嗯。”
楚风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我先看情况。等我电话。”
挂断电话,楚风云脸上的“为难”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好一出“拆迁血案”。
这就是吴天雄为他量身定做的“投名状”。
逼他用警察的权力,去为资本的血腥开路,在他的功劳簿上,抹上第一道洗不掉的污点。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打给了已在现场的赵国强。
“国强,现场什么情况?”
赵国强的声音混杂着嘈杂的叫骂声:“楚局,人分开了,但拆迁户情绪很激动,有几个老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们说是鼎盛的人半夜砸窗户,今天又先动手!”
“鼎盛那边,一口咬定是拆迁户先冲的警戒线!”
“听着,国强,”楚风云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你当成铁案来办!”
“所有监控,所有目击者,一个都不能漏!”
“尤其是,给我查清楚,鼎盛公司那边带头打人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保安,还是临时找来的地痞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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