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夫人何等聪慧,一听就知道这是“软刀子逼宫”,曹操手握重兵,张绣刚归降,自己一个寡妇哪敢违抗?她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张济的牌位,眼泪又涌了上来,却只能强忍着悲痛,让丫鬟给自己换了件稍显体面的青缎衣裙,摘下素银簪子,插了支简单的玉簪。出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府门,心里暗暗叫苦:“张将军,非我不忠,实在是势比人强啊!”坐上曹操的逍遥车,车帘被小厮死死拉住,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车轮滚滚,像压在她的心上。
曹操在临时住处的大堂里等得焦躁,刚要发作,就听见外面传来丫鬟的轻声通报:“邹夫人到——”他赶紧整了整歪掉的玉带,端起丞相的架子坐直身子,可等邹夫人一进门,他瞬间就挪不开眼了。只见邹夫人低着头,怯生生地走进来,素手轻提裙裾,虽未施粉黛,可那白里透红的肌肤、含着水光的杏眼,还有那不经意间抬头时的一抹羞怯,比曹安民描述的还要动人十倍。曹操“腾”地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邹夫人的手——那手细腻柔滑,像握住了一团暖玉。邹夫人吓得浑身一颤,想抽回手却被曹操攥得死死的,只能红着脸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民妇……参见丞相。”
曹操看着她娇羞的模样,魂都飞了,哪还顾得上什么礼节,拉着她就往内室走:“邹夫人不必多礼,孤感念张将军功绩,定会好好照看你。”当晚,这临时住处的烛火就亮到了天明,丝竹之声夹杂着笑语,传到了营外,也传到了张绣的耳朵里——报信的是张绣的贴身亲兵,这亲兵本是张济的旧部,对邹夫人向来敬重,傍晚时分瞧见曹操的逍遥车停在张府门口,还以为是商议军务,悄悄跟了一路,直到看见邹夫人被送进曹操的内室,烛火彻夜未熄,才急得魂飞魄散,一路狂奔回张绣的将军府。
张绣此时正在府中与贾诩对弈,手里捏着棋子,心思却全在归降后的军务安排上,总觉得曹操虽表面宽厚,实则处处提防。忽然听见府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兵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地喊道:“主公!不好了!曹贼……曹贼他欺辱夫人!”张绣手一抖,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打翻了一盏茶,茶水顺着棋盘流得满桌都是:“你说什么?谁被欺辱了?”亲兵“噗通”跪下,带着哭腔说:“是邹夫人!属下亲眼看见,曹贼用逍遥车把夫人接进了他的住处,烛火亮了一夜,府里还传出丝竹声……这不明摆着是……”
“啊——!”张绣猛地一拍棋盘,棋盘当场被掀翻,黑白棋子撒了一地。他身高八尺的汉子,气得浑身发抖,腰间的佩剑“噌”地一下拔了出来,一剑劈在旁边的案几上,坚硬的红木案几瞬间被劈成两半:“曹操老贼!我与你不共戴天!”贾诩赶紧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劝道:“主公息怒,冲动是魔鬼!”张绣甩开贾诩的手,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指着门外怒吼:“息怒?我好心开城归降,解甲献印,把他当尊神供着,他倒好!我叔叔尸骨未寒,他就霸占我婶娘,这是把我张绣当成任人践踏的猪狗啊!叔可忍,婶不可忍!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其实张绣本就不是真心归降,当初开城是迫于曹操五万大军的威慑,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屈辱气。他想起白天宴会上,典韦提着大斧站在曹操身后,那眼神跟盯猎物似的;想起曹操接过印信时,嘴角那抹轻蔑的笑;如今再加上这奇耻大辱,新仇旧恨像火山似的喷发出来。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对着亲兵大吼:“点兵!现在就点兵!我要杀进曹营,把曹操老贼的狗头砍下来,给我婶娘和叔叔报仇!”贾诩赶紧拉住他,沉声道:“主公,杀曹操易,可他营中典韦、夏侯惇皆是猛将,五万大军戒备森严,硬拼咱必败无疑!要反,就得用计,一击致命!”张绣喘着粗气,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半晌才咬着牙问:“先生有何妙计?只要能杀了曹操,我听你的!”贾诩眯起眼睛,凑到张绣耳边,低声说出了那条算计典韦、夜袭曹营的毒计——这才有了后来胡车儿盗戟、典韦死战的悲壮一幕。
张绣顺着他的手看向棋盘,火气稍平,却仍咬牙道:“可典韦那八十斤双铁戟,舞动起来泼水不进,濮阳城下三万铁骑都拿他没办法,这‘士’咱啃不动啊!”贾诩突然一拍桌案,案上的烛火都跳了三跳,眼神里闪着猎人盯住猎物的精光:“主公莫慌!我早就算到主公必有此一问,这几日早派心腹把典韦的底摸得比自家账本还清!他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不是铜墙铁壁——这汉子有个致命的软肋,便是嗜酒如命,而且一喝就容易上头!”
张绣火急火燎地跑到贾诩府上,一进门就把腰间的佩剑“哐当”一声拍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脸红脖子粗地喊:“贾先生,曹操那老贼欺我太甚!我好心开城投降,他倒好,转头就霸占我婶娘,这是把我张绣当泥捏的吗?我要反了!现在就点兵杀过去,剁了他的狗头!”贾诩正在灯下看《孙子兵法》,见张绣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反而慢悠悠地放下书卷,拿起茶盏抿了一口,不急不躁地说:“主公息怒,先坐。反自然是要反的,但得讲究个‘巧’字,蛮干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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