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熹,斜月三星洞天的演武场上已是剑气微鸣。
长歌与镜流并肩而立,衣袂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下方,长玥、彦卿、云璃和三月七四人精神抖擞,屏息凝神。
镜流目光落在长玥与彦卿身上,淡淡道:“你二人所学,一为家传,一为景元所教,根基皆已稳固。今日起,我所授并非全新剑招,而是‘意’与‘势’的运用。看好了。”
她甚至未曾取剑,只是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点。
刹那间,整个演武场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一股凝练至极、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剑意弥漫开来,并非针对任何人,却让长玥和彦卿感到自身的剑心仿佛被无形之力洗涤、压迫,又似乎在引导着他们去触碰某个更高的层次。
“摒弃繁复,直指本源。你们的剑,为何而动?”镜流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另一边,长歌的教学方式则显得更为“因材施教”。
他先是让云璃和三月七分别施展了自己最熟悉的攻击方式。
观察片刻后,他对云璃说道:“你的力量刚猛,意志坚定,适合大开大合、以势压人的剑路。但刚不可久,需知雷霆万钧之余,亦需有润物无声之变。”说着,他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演练起来。
那树枝在他手中,时而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时而又如柳絮拂风,轨迹难测,刚柔之间的转换圆融无比。
而对三月七,他则笑道:“小三月,你的力量倒是奇怪,既有一丝记忆,也存在着一丝神秘,但灵动而多变,且心性质朴纯净。不必强求固定的剑招,可尝试将你的命途虚数之力与剑意结合,心之所向,剑之所往,随心而动,方显本色。”
他引导着三月七感受自身流淌的能量,尝试将其附着于训练用的木剑之上,凝结出晶莹的冰霜剑锋。
特训的第一天,便在两位顶尖导师的悉心指点与四位学员的刻苦练习中度过。
演武场上,剑气时而凛冽如冬,时而厚重如山,时而灵动如风,交织出一幅充满生机与潜力的画卷。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周的特训,不仅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更是这些年轻人在剑道之路上一次至关重要的飞跃。而最终的考验,将在七日后的竞锋舰上,如期而至。
“流儿,我考虑着,每日午膳后,让他们四人进行实战对练,以此增加临阵经验,同时也能从彼此的剑路中汲取长处,学习不同的技巧。”
在指导云璃和三月七初步掌握各自独特的剑法路数,并让她们自行练习后,长歌走到一旁,与镜流轻声商议着后续的安排。
镜流略一思忖,便颔首赞同:“此法甚好。实战确是检验与提升最快的方式。便依夫君所言来安排。”
上午的剑术基础训练结束后,长歌亲自下厨,为众人准备了一顿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午餐。
用膳期间,他将下午进行分组对练的想法告知了四位年轻人。
三月七闻言,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她看了看身边显然功底扎实的另外三人,犹豫地开口道:“那个……我的剑法跟长玥、彦卿还有云璃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跟他们打,我怕……”
长玥、彦卿和云璃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长玥代表发言,语气带着安抚:“三月姐姐不必担心,对练之时,我们自然会把握好分寸,不会动用全力,也会留意给你喂招和适应的时间。”
说罢,三人都将目光投向长歌,寻求最终的确认。
长歌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对练旨在切磋提升,而非争强斗狠。初期阶段,相互体谅、控制力道是必要的。小三月,你尽管放手施为,重在体会与学习。”
“呼——那就好,那就好。”三月七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长玥,”镜流清冷的声音响起,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你对剑道的理解在他们之中最为深刻,根基也最是牢固。下午的对练,你便尝试一人之力,同时应对彦卿与云璃两人的攻势。”
长玥惊讶地指着自己,险些跳起来:“我?!一个人打他们两个?!娘亲,这……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不等镜流回答,长歌便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停留在当前的瓶颈已有些时日,常规的练习难以带来突破。唯有施加足够的压力,置身于看似不可能的逆境之中,方能逼迫出潜能,于电光火石间捕捉到那一丝突破的契机。此战,正为你而设。”
镜流也微微颔首,肯定了丈夫的说法,随即对众人道:“好了,抓紧时间用膳。饭后休息半个时辰,然后便开始对练。对练结束后的时间,由你们自行安排。”
半个时辰的休憩转瞬即逝。演武场上,气氛变得凝重而专注。
第一场,便是长玥独战彦卿与云璃。
彦卿剑法迅捷凌厉,深得云骑剑术精髓,攻势如疾风骤雨;云璃则走刚猛路子,虽初学乍练长歌所授的剑法,但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破釜沉舟般的气势。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虽不算娴熟,却也给长玥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起初,长玥在两人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只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更为深厚的修为勉强支撑,昙华剑舞得密不透风,却鲜有还手之力,显得颇为狼狈。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
“静心,凝神!你的剑,在畏惧什么?”镜流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穿透激烈的金铁交鸣声,清晰地传入长玥耳中。
长玥心神一震,是啊,自己在怕什么?怕输?怕在父母面前丢脸?杂念一生,剑势便滞涩三分。
她猛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思考胜负,也不再关注对手的强弱,心神完全沉浸在手中的剑上,感受着它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细微的震颤。
渐渐地,她的眼神变得空明,动作虽然依旧被压制,却少了几分慌乱,多了几分沉稳与韧性。
她开始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尝试在两人攻势转换的间隙,刺出精准而致命的一剑,虽未能建功,却每每逼得彦卿或云璃回防,打断他们的节奏。
场边,长歌与镜流并肩而立,看着女儿在压力下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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