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沉默与依靠后,山田凉忽然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她向后轻轻一仰,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抵在了端木辰的背上,发出一声轻响。
“喂。”她喊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往常那种带着点慵懒和理所当然的调子,仿佛刚才那个蜷缩起来,低声诉说疼痛与恐惧的人只是幻觉。
端木辰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晚上我想住在这里。”山田凉宣布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说完,她根本不等端木辰给出任何回应,便自顾自地掏出了手机,动作熟练地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妈。”她对着话筒,眼睛望着天花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会下雨。“嗯,晚上不回去了。呆虹夏这里。”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些许关切或疑问的声音,但山田凉只是含糊地“嗯”了两声,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就这样。”
她收起手机,仿佛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然后抬眼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那个略显陈旧的时钟。时针指向的位置提醒着她日常的轨迹。
“到练习时间了。”她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低头看向端木辰。
“我准备和虹夏她们排练。”她发出邀请,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去听听吗?”
端木辰抬眼看着她。此刻的山田凉,除了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一点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的痕迹。那份将惊涛骇浪掩藏在平静海面下的能力,让他知道,音乐确实是她重新连接这个熟悉世界,确认自身存在的一种方式。
他沉吟了一下。他本身对吵闹的摇滚乐兴趣不大,但看着这样的凉,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不过,必须演奏舒缓类型的。”他提出条件,回想起之前被她们的激烈旋律冲击耳膜的经历。
山田凉闻言,歪头想了想,随即干脆地点头:“可以。”
达成共识,两人前一后走出了这间位于“繁星”展演厅后台、由杂物间改造而成的简陋房间。
排练室就在不远处,尚未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零星的调音声和女孩们隐约的交谈。推开门,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伊地知虹夏正坐在鼓架后面,手里灵活地转着鼓棒,一头金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看到两人进来,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活力十足地挥手打招呼:“啊,凉,你来的真及时。端木君也来啦!正好,我们刚要开始练习!”
她笑容纯粹,眼神明亮,显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山田凉身上刚刚发生过怎样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凉只是像往常一样,有些神出鬼没,然后在这个时间点,如同归巢的倦鸟般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排练室。
喜多郁代和后藤一里也看了过来,纷纷露出笑容。喜多热情地喊着“凉前辈!端木前辈!”
而后藤一里则是在对上端木辰视线瞬间就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又躲到了她的吉他后面。
山田凉面对虹夏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向自己放置吉他的角落。
端木辰找了个靠墙的角落,抱臂倚墙而立,准备充当今晚的听众。他看着山田凉熟练地拿起吉他,拨弄琴弦进行调整,那专注的侧脸在排练室明亮的灯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虹夏敲着鼓棒,数着拍子:“那么,今天就按端木君要求的,来点舒缓的吧!”
音乐声缓缓响起,那是如同溪流般宁静流淌的旋律。山田凉的手指在贝斯上滑动,奏出清澈而带着些许寂寥的音符。她微微低着头,蓝色的短发垂落,遮住了部分脸颊,看不清神情。
她只是专注地弹着贝斯,仿佛要将所有未尽的言语和情绪,都倾注在这舒缓的旋律之中。
……
第二天下午,总武高中。
放学的铃声悠长地回荡在走廊,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侍奉部的活动室内,却依旧残留着午后慵懒而静谧的气息。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雪之下雪乃将摊开在面前的精装书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吸引了另外两位部员的注意。她动作优雅地将书本放入书包,随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百褶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由比滨同学,比企谷同学。”她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部室里响起,如同冰泉滴落玉石。“我今天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离开。”
由比滨结衣正摆弄着手机,闻言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诶?小雪乃今天这么早就要走吗?”
“嗯。”雪之下雪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静地交代。“如果之后有委托上门,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接下。另外,”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侧过身补充道。“离开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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