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站在料理台前,开始整理食材。
她一边整理,一边转头对张强说:
张师傅,你最后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张强想了想:
五年前。那时候我爸生病,我请了假回去。
他顿了顿:
在家待了十天,就又出来了。
林暖问:
平时想家的时候,你会干什么?
张强苦笑:
能干什么?就忍着呗。
他看着林暖: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拿手机翻翻照片。看看老婆,看看孩子,看看家里的房子。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看多了更难受,就不敢看了。
台下的观众静静地听着。
有人拿起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
林暖轻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
她继续问:
刚来这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张强说:
特别难。
他回忆道:
我连语言都不会,每天只能吃快餐。汉堡、披萨、三明治……
他摇摇头:
吃了一个月,我都快吐了。
他顿了顿:
但没办法,不会做饭,也没时间做。每天下班就累得不行,只想赶紧睡觉。
林暖问:
那你最想吃什么?
张强想了想:
最想吃我妈做的菜。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妈做的回锅肉,酸菜鱼,还有那个……麻婆豆腐。
他咽了咽口水:
特别香,特别下饭。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但现在我妈年纪大了,做不动了。
林暖轻声说:
那今天,我给你做一碗汤。
张强看着她:
什么汤?
林暖说:
一碗能让你想起家的汤。
林暖开始准备食材。
她把当地超市能买到的食材和带来的中式药材放在案板上:
土豆、洋葱、牛骨、胡萝卜。
还有陈皮、红枣、枸杞、姜片。
她一边整理,一边说:
这些土豆、洋葱、牛骨,是你这几年的生活。
她指着那些西式食材:
你每天吃的,用的,都是这些。
然后,她拿起那些中式药材:
这些陈皮、红枣、枸杞,是你离开的地方的味道。
她看着张强:
我要把它们放在一起,煮成一碗汤。
这碗汤,是你这几年的人生。
台下的观众听着,都安静了下来。
主持人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暖。
林暖开始煮汤。
她先把牛骨焯水,去掉血沫。
然后把牛骨、土豆、洋葱、胡萝卜放入锅中,加水。
加入姜片、陈皮、红枣。
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厨房里渐渐飘起了香味。
是一种混合的香味。
有西式牛骨汤的浓郁,也有中式药材的清香。
两种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温暖的气息。
张强坐在台上,闻着这个味道,眼睛慢慢红了。
林暖一边煮汤,一边问他:
你多久和家里视频一次?
张强说:
一个月一次吧。
他顿了顿:
不敢聊太久,怕孩子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声音有些颤抖:
孩子今年十岁了,我离开的时候他才五岁。
现在长高了,变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低下头:
有时候我想,等我赚够钱回去,他们会不会已经不需要我了。
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泣声。
有观众悄悄抹眼泪。
林暖也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煮汤。
一个小时后,汤煮好了。
林暖把汤盛进一个白色的瓷碗里。
金黄色的汤,飘着几片陈皮和几颗红枣。
看起来很简单,没有花哨的摆盘。
但在碗边,她用一小块土豆皮刻了一个字:
。
她端着碗,走到张强面前:
尝尝。
张强接过碗,双手有些颤抖。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汤,看着那个字,眼泪啪嗒一声掉进碗里。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
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闭上眼睛,慢慢咀嚼。
然后,他睁开眼,声音哽咽:
像我妈以前煮的。
林暖轻轻地说:
是吗?
张强点点头:
我妈以前煮汤,也喜欢放陈皮和红枣。
他又舀了一口:
她说这样煮出来的汤,又补又香。
他喝了第二口,手开始抖。
喝了第三口,眼泪啪嗒啪嗒掉进碗里。
他放下勺子,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
他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
台下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
只有他压抑的哭声,在演播厅里回荡。
过了很久,张强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擦了擦眼泪,看着林暖:
谢谢你。
林暖也红着眼眶:
不客气。
张强说:
我……我有时候想,等我赚够钱回去,他们会不会已经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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