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前线,曹军大营,军帐内烛火通明。
曹昂刚与赵云、陈到等将商议完明日巡防要务。
正欲起身,却见曹真面色凝重地趋步近前,低声禀报:“公子,吕将军帐中似有异动。守夜亲兵听到器物落地之声,末将未敢擅专。”
曹昂心下一沉。
吕玲绮肋下创伤未愈,性子又烈,莫非伤势有变?
他即刻起身:“我去看看,尔等不必跟随。”
踏着清冷月色,曹昂快步走向并州狼骑营区。
尚未近前,已听得帐内传来压抑闷响,似有重物倒地。
他一把掀开帐帘——只见吕玲绮半跪于地,一手死死按住肋下,额发尽湿,唇色煞白。
身前案几翻倒,地图兵符散落一地。
闻得动静,她猛地抬头,眼中锐利如昔,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她声音嘶哑,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曹昂几步上前蹲下,伸手欲扶。
吕玲绮挥臂格挡,却被他稳稳攥住手腕。
触手一片冰凉,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就知道逞强!”曹昂低斥,目光扫过她肋间绷带——已有血色渗出。
他不由分说,打横将她抱起。
吕玲绮惊怒交加,握拳捶他肩甲:“放我下来!曹子修你……”
“再动,伤口裂得更狠。”曹昂语气沉冷,臂膀却收得更紧,大步走向床榻。
将她轻放于榻上时,她疼得蜷缩,齿关紧咬,硬是不肯出声。
曹昂取来金疮药与干净布帛,坐于榻边:“自己解,还是我来?”
吕玲绮别过脸,呼吸急促,半晌终颤抖着手去解甲胄系带。
曹昂见她动作吃力,叹了一声,俯身相助。
指尖触及温热血渍,他眉头紧锁,动作放得极轻。
重新上药包扎时,帐内只闻彼此呼吸声。
吕玲绮闭目忍痛,长睫湿漉,冷汗顺着颈线滑入衣领。
曹昂专注手下,忽觉腕上一紧——竟是痛极时,她无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指节用力至发白。
待包扎妥当,他才低声道:“好了。”
吕玲绮骤然回神,倏地松手,颊边掠过一丝红晕。
她拉过衾被裹紧自己,冷声道:“多谢。你可以走了。”
曹昂却不急起身,凝视着她倔强侧影,忽问:“白日见你与子龙切磋戟法,招式虽厉,步法虚浮。这般不爱惜身子,是想自毁前程,还是觉得我营中无人可以替你?”
吕玲绮猛地瞪向他:“曹州牧是来兴师问罪的?末将纵有伤在身,亦不敢懈怠操练,免得堕了并州狼骑威名!”
“威名?”曹昂嗤笑,“若主将先倒下了,要威名何用?”
他倾身逼近,“吕玲绮,你当我不知?你拼死挣功,莫非是怕人议论,你所恃者,唯有温侯遗泽?”
这话刺中痛处,吕玲绮眼眶骤红,扬手欲掴,却被他擒住手腕。
两人气息交缠,一怒一沉,僵持不下。
“放开!”她声音带了哽咽。
曹昂不放,反而握得更紧,语气转沉:“你听着。我要的是能与我并肩征战的吕将军,不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傀儡。你的价值,不在你姓吕,而在你是玲绮。”
他声音低了几分:“这伤若再裂开,我便夺你兵权,禁足帐中,直至痊愈。我说到做到。”
吕玲绮胸脯起伏,瞪视他良久,最终颓然垂首。
曹昂松手,取过案上温水递到她唇边。
吕玲绮迟疑片刻,就着抿了几口。
“睡吧。”曹昂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明日我让医官再来瞧瞧。若再逞强……”
行至帐门,身后传来极低一句:“明日...帮我带几颗蜜饯来。”
曹昂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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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红袖轩,雨声淅沥。
伏寿躺在那张铺着软绸的榻上,本以为会辗转难眠,不料很快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暮色已透过窗纱,室内点起了柔和的宫灯。
貂蝉正坐在灯下执卷而读,侧影被灯光镀上一层暖色,少了几分白日的锋芒,多了一丝居家的温婉。
见伏寿醒来,她放下书卷笑道:“妹妹这一觉睡得可好?我瞧你气息沉静,想必是累极了。”
伏寿起身,有些赧然:“竟睡了这许久,让姐姐见笑了。”
“有孕之人原该多歇息。”貂蝉自然地扶她起身,“我让厨下温着粥品,现在可用些?”
正说着,忽听窗外传来几声夜鸟啼鸣,音调奇特。
貂蝉神色微凝,对伏寿安抚一笑:“妹妹先用膳,我去去就来。”
不过一盏茶功夫,貂蝉便返回,神色如常,“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些宵小在附近窥探,已经打发了。”
她轻描淡写,却为伏寿布菜时不经意露出的手腕处,隐约可见一道新鲜的血迹。
伏寿心下了然,轻声道:“姐姐费心了。”
膳后,貂蝉取出精致棋盘:“长夜漫漫,不若手谈一局?听闻妹妹棋艺精湛,今日正好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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