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当日,晨光熹微。
曹昂踏着未散的露水,悄然来到城西别苑。
院落清冷,晨雾尚未散尽。
“母亲。”曹昂在门外轻唤。
丁夫人身影微顿,缓缓转过身来。
“你还来做什么?”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曹昂推门而入,走到丁夫人面前,拂开衣摆,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孩儿即刻东进徐州,特来拜别母亲!”
丁夫人看着他跪在冰凉石地上的身影,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儿子,为了那个女子,曾顶撞自己,也间接导致自己被禁足于此。
可也是这个儿子,在曹操暴怒时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起来吧。”丁夫人声音柔和了一些。
曹昂并未起身,抬头直视母亲:
“母亲!儿臣此去,一为父亲分忧探查敌情,二也为暂避风口,不愿母亲再因儿臣之事烦心。”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缘缘对母亲始终心怀愧疚,亦感念母亲最终成全之恩。她身负家传岐黄秘术,曾言待将来,愿常侍母亲左右,悉心调理。”
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的身子,何须她来费心。”
曹昂知母亲嘴硬心软,继续道:“母亲,儿臣与缘缘两情相许,立誓此生不负!然母亲因儿受屈,幽居此间,儿臣不敢先行婚娶。”
他声音陡然提高,“儿臣在此立誓!待东征归来之日,必竭尽所能,迎母亲重归正院,复您主母尊荣!”
“到那时,再请母亲主婚,风风光光,迎邹缘入我曹门!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你……”丁夫人看着跪在晨光中眼神决绝的儿子,情绪复杂,喉头发哽。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起来!男儿志在四方,莫做此等姿态!”
她深吸一口气,“去吧!记住你的身份!”
“谢母亲!儿臣谨记!”曹昂重重叩首,悄然退出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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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辚辚,甲士肃立。
曹昂一身劲装,正与‘虎痴’许褚做着最后的交代。
宛城之战后,典韦阵亡,司空府内外护卫现在都是许褚负责。
”仲康将军,府中诸事,尤其城西别苑我母亲,请多加照拂一二,有事来信告知,拜托了!”曹昂神色凝重。
许褚拱手一礼:“大公子放心!末将豁出性命,也必护得周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邹缘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气喘吁吁地跑到曹昂面前,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红,眼眶却红得更厉害。
“子修!”她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浓浓的不舍,“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话没说完,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曹昂一看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故意板着脸:
“啧,小哭包上线了?这才哪到哪,还没出门呢就哭鼻子。你家夫君我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敢收!”
邹缘被他逗得又想笑又委屈,泪珠掉得更凶:
“我舍不得你……也担心你……许都这里……”她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府门深处。
曹昂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握住她微凉的手,另一只手则一脸嫌弃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行了行了,知道你离不开我,也怕你一个人在这儿被欺负。”
曹昂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
“小哭包听令!收拾你的瓶瓶罐罐,立刻、马上,跟老公我一起出发!”
邹缘瞬间愣住了,泪珠挂在睫毛上,忘了往下掉:“啊?出……出发?”
“对,出发!”曹昂挑眉。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老公答应过带你去徐州看看的,说话算话!路上要是磕了碰了,还得靠你这‘小哭包’保护我呢!听见没?”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巨大的惊喜与感动如潮水涌来,邹缘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嗯!我……我这就去收拾!我保护你!”说着就要转身跑回去拿行李。
“哎,等等!”曹昂一把拉住她,无奈又好笑,“小哭包变风火轮了?我早已经吩咐人去收拾东西了。你……”
他指着旁边的马车,“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乖乖上车!再哭,就把你丢在许都喂卞……呃,喂鸽子!”
邹缘噗嗤笑出声,忙捂住嘴,一双泪眼弯成了月牙。
吕虔垂手侍立在一旁,一脸敦实——“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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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一行车马,离了许都,便向东南而行。
旌旗招展,仪仗虽不算极尽奢华,却也足够彰显“巡边使”与曹司空嫡长子的威仪。
队伍核心是三辆马车:曹昂自乘一驾,邹缘一驾,甘夫人一驾。
外围则是数十名精锐骑兵护卫,以及曹洪精心挑选的几名听风卫好手混在其中,负责沿途情报传递与安全警戒。
曹昂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或邹缘车中,或研读地图,或听取听风卫送来的沿途简报,一副勤于公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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