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门缓缓开启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菌林中显得格外刺耳。陈宇半靠在高大的金属门框上,急促地喘息着,视线紧紧盯住门后那片深邃的黑暗。一股与外界湿热腐败气息截然不同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味道的干冷空气,从门缝中扑面而来。
他几乎无法站稳,左腿传来的剧痛和防护服持续的“嗤嗤”腐蚀声,都在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LN-07的警告在他脑中冷静地播报着:“防护服左腿外侧破损度达到42%,腐蚀介质渗透风险极高。建议立即寻找安全环境进行紧急处理。”
安全环境?门后面是吗?他不知道。但门外绝对是死路一条。那个畸变体虽然沉寂了,但菌林本身的威胁无处不在。
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腿发力,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踉跄着挤进了刚刚开启的闸门缝隙。就在他身体完全进入门内的瞬间,身后的圆形金属闸门仿佛有生命一般,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闭合!
陈宇心头一紧,猛地回头。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他最后瞥见的是那片诡异的菌林,以及远处水洼里已经彻底不动、大半身躯被消融得不成样子的畸变体残骸。然后,“哐当”一声沉重的闷响,闸门严丝合缝地关闭,将内外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最后一丝从门外透进来的、菌林发出的惨绿或幽蓝的微光也消失了。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视觉传感器切换至微光夜视模式。” LN眼前的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单调的绿色世界。他正站在一条宽阔的金属通道入口处。通道笔直地向前延伸,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地面、墙壁、天花板都是由同一种暗灰色的金属构成,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般的锈迹。一些地方能看到明显的破损,露出里面扭曲的线缆和管道断口,但整体结构看起来依然坚固。
空气冰凉,带着一股陈年老锈和机油混合的沉闷气味,但奇迹般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菌类孢子的存在。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工事内部,与外面那个生机勃勃(或者说死气沉沉)得可怕的菌类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左腿的剧痛和全身的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陈宇闷哼一声,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滑坐到地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心脏猛地一抽。
防护服左腿外侧,从膝盖到脚踝,被腐蚀液浸透的区域已经变成了恶心的黄黑色,材质明显变薄、起泡,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破洞,露出下面被轻微灼伤的皮肤,火辣辣地疼。粘稠的腐蚀液残留物还在继续发挥着作用。
“必须立刻处理!” 他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带着回音。
他忍着痛,动作有些笨拙地开始拆卸左腿的防护服组件。厚重的防护裤被艰难地脱下一半,露出红肿的小腿。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斑点和水泡,幸好防护服抵挡了最猛烈的第一波侵蚀,伤势看起来主要是化学灼伤,不算太深,但疼痛异常剧烈。
“LN-07,扫描伤势,给出处理方案。”
“扫描完成。二级化学灼伤,伴有局部组织水肿。环境中未检测到活跃病原体。建议:使用随身医疗包内的中和剂清洗创面,涂抹抗感染凝胶,并用无菌敷料包扎。”
陈宇立刻从腰间解下那个 pact 的随身医疗包。幸好这东西一直贴身带着,没有被腐蚀液波及。他取出中和剂喷罐,对着灼伤的区域仔细喷洒。清凉的泡沫覆盖在火辣的皮肤上,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强烈的刺痛感,让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他咬着牙,完成清洗,然后涂上厚厚一层透明的抗感染凝胶,最后用绷带小心翼翼地将小腿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满头冷汗,虚脱般地重新靠回墙壁,大口喘气。
处理伤口时,他的神经高度紧张,现在稍微放松下来,才注意到LN-07之前提到的另一个关键信息。
“LN-07,你刚才说…识别通过?基于我的生物特征?这怎么可能?” 他回忆起手掌按上凹槽时,那股奇异的能量流渗入体内,然后在手臂处被阻挡的感觉。“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是的,” LN-07的回应带着数据分析特有的严谨,“在接触识别界面时,检测到未知低功率生物信号对用户生物样本进行扫描。扫描能量流在接近用户桡骨茎突部位时,遭遇高强度能量屏障干扰,扫描信号发生扭曲后,闸门控制系统即判定为‘低权限匹配’。”
桡骨茎突?那是手腕的位置。陈宇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那里除了皮肤,空无一物。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呼吸微微一滞。
印记。那个在他获得外星传承时,无声无息出现在左手腕内侧的、极其黯淡的、仿佛融入皮肤的奇异纹路。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在特定角度光线下,或者他集中精神时,才能隐约感受到它的存在和一丝微弱的温热感。他一直没完全弄明白这印记的具体作用,只知道它与LN-07的核心权限有些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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