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蛀虫之锚”后面的旧仓库,气氛比沼泽里的瘴气还要沉重几分。莉安德拉蜷缩在角落里一张勉强还算干净的草垫上,闭着眼睛,但不断轻颤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显示她并未入睡,而是在与脑海中残留的低语和烙印的灼痛抗争。程让靠坐在她对面的墙边,默默运转着暗影之力,试图驱散沾染在衣物和皮肤上的那股腐败甜腻气息,同时缓解与那些融合怪战斗后的疲惫与力量消耗。维罗娜拉则一言不发地擦拭着她的黑弓和短剑,眼神冷得像冰,偶尔抬眼看向窗外逐日岛中心那片愈发阴暗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科林斯倒是没闲着,他把从那些融合怪残骸上刮下来的一点点尚未完全失活的紫黑色胶质,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特制的、内壁刻满了稳定符文的透明容器里。那玩意儿在容器里还在微微搏动,看得人心里发毛。
“活性残留……难以置信……”科林斯对着容器喃喃自语,手里拿着个不断发出杂音的侦测器,“能量结构具有高度适应性和……传染性?这简直像是某种……活着的能量寄生虫!”
“能分析出弱点吗?或者……找到阻断它们再生的方法?”程让睁开眼问道。莉安德拉的能力是关键,但代价太大,他们需要更多筹码。
科林斯苦恼地挠着他那本就稀疏的头发:“难!太难了!这玩意儿的技术……如果这能叫技术的话……完全不同于已知的任何能量体系。奥术、邪能、圣光……甚至虚空,都跟它不太一样。它更像是一种……强行扭曲现实规则、把所有东西都往一锅黏糊糊的浓汤里扔的……‘混沌炖菜’!”他打了个恶心的比方,“除非能找到它的‘食谱’,也就是运作的核心原理,否则很难针对性破解。”
“所以,那个‘老疯子’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维罗娜拉收起武器,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然,“兰吉尔说那家伙住在岛子南边的‘沉船之崖’,一个鸟不拉屎、连鱼人都嫌偏僻的地方。”
稍作休整,留下科林斯继续看守设备和“研究”那点危险的样本,程让、维罗娜拉和状态稍好一些的莉安德拉再次出发。这一次,莉安德拉用一块深色的布条仔细包裹住了额头,将烙印隐藏起来,也多少隔绝了一些外界能量的直接刺激。
沉船之崖名副其实。陡峭的黑色崖壁如同被巨斧劈开,直插海底,崖底散落着大大小小、不同年代船只的残骸,有些已经变成了礁石的一部分。海浪在这里变得汹涌,不断拍打着崖壁和残骸,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木头长期浸泡后的腐朽气息。
沿着一条几乎是垂直的、开凿在崖壁上的危险小径艰难下行,他们终于在接近海平面的高度,发现了一个被破旧帆布和漂浮物半掩着的洞穴入口。洞口挂着一串用贝壳、鱼骨和闪烁着小颗奥术水晶的珠子穿成的风铃,在海风中发出杂乱无章的叮当声,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维罗娜拉率先拔出短剑,警惕地走了进去。程让护着莉安德拉紧随其后。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要深,也……更“丰富”。洞壁被凿出了粗糙的书架,塞满了各种材质、各种文字的卷轴、书籍和皮纸,很多都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地上堆满了奇形怪状的物品——断裂的魔法杖、锈蚀的罗盘、刻满未知符号的石板、甚至还有几个浸泡在玻璃罐里的、难以名状的组织标本。洞穴中央,一堆用鲸鱼油点燃的、冒着黑烟的篝火提供着照明,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对着一块覆盖着沙砾和彩色石子的木板念念有词。
那人穿着一件沾满污渍、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法师袍,头发灰白而蓬乱,像一团被风暴蹂躏过的海草。他听到脚步声,猛地回过头。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混合了过度求知欲和某种偏执疯狂的的光芒。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程让三人,尤其是在莉安德拉包裹着布条的额头和程让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暗影气息上停留了片刻。
“啊!访客!稀客!”老法师(如果还能用法师来称呼他的话)猛地跳了起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个老人。他咧开嘴,露出几颗歪歪扭扭的黄牙,笑容热情得有些夸张,但又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的意味。“我是阿斯塔罗·星语者,当然,现在岛上的人更习惯叫我‘疯学者’阿斯塔罗!欢迎来到我的……呃……‘知识回收站’!”他张开双臂,展示着他这乱七八糟的洞穴。
“我们为兰吉尔而来。”维罗娜拉直接说道,语气依旧保持着距离,“他说你能提供关于‘星界垃圾’和‘虚空回响’的信息。”
“兰吉尔?那个满身鱼腥味的奸商?”阿斯塔罗嗤笑一声,随即又兴奋地搓着手,“不过‘星界垃圾’和‘虚空回响’?嘿嘿,你们找对人了!整个奎尔萨拉斯,不,整个东部王国,恐怕都没几个人比我更了解那些被主流学术界抛弃的‘边角料’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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