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毒渡众生
第三百章 小雷音寺
小雷音寺位于西域中部,距镇毒关三千七百里。
以叶无痕和林清雪的速度,本可一日抵达,但沿途遭遇了三拨拦截——皆是佛国对毒道敌意最深的“灭毒十三寺”派出的护法僧队。
第一拨在“金轮寺”地界,十八名元婴后期僧人结成金轮大阵,叶无痕未出手,林清雪以无垢毒体施展“净毒灵光”,将大阵佛光尽数净化,十八僧人修为大损,却无一人重伤。
第二拨在“降龙寺”山门,主持亲自出马,化神初期修为,修炼“金刚伏魔神通”,一杖劈下,山崩地裂。叶无痕只出一指,以混沌毒力凝成毒莲虚影,与杖影对撞,毒莲绽放时悄无声息将金刚伏魔神通化去,主持面色惨白,退而不败。
第三拨最凶险,在“伏虎峡”遭遇埋伏。“破戒寺”三名化神初期长老联手布下“三才绝毒阵”——他们竟也修毒道,却是以毒炼佛,将毒力炼入佛光,形成一种诡异霸道的“佛毒”。此毒专克寻常毒修,却遇上了叶无痕的混沌毒体。
那一战,叶无痕终展露返虚修为。
混沌毒域展开,覆盖十里,域中毒力化作万千毒莲,将三才绝毒阵生生吞噬。三名长老骇然欲逃,叶无痕却未下杀手,只淡淡道:“毒道非魔道,望诸位好自为之。”
三僧羞愧退去。
经此三战,“毒尊叶无痕重临西域”的消息如风般传开。有人忌惮,有人好奇,也有人……暗中观望。
第七日黄昏,两人抵达小雷音寺。
寺如其名,规模远不如大雷音寺恢弘,只是一座依山而建的朴素寺庙。山门古旧,匾额上“小雷音寺”四字已斑驳,守门的是一名小沙弥,正蹲在石阶上数蚂蚁。
“请问,禅心大师在吗?”林清雪柔声问。
小沙弥抬头,约莫七八岁年纪,眼睛清澈:“师父在扫塔,你们找他有事?”
“摩诃大师让我们来的。”叶无痕取出木牌。
小沙弥接过木牌看了看,咧嘴一笑:“原来是摩诃师伯的朋友,跟我来吧。”
他蹦跳着引二人入寺。寺内陈设简朴,却处处透着禅意——廊下悬挂的风铃以古木雕成,风吹过时发出沉闷悦耳之声;院中一株古菩提树,树下石桌上刻着棋盘,棋子散落,似有人刚下完一局。
藏经阁在寺院深处,是一座三层木塔。塔前,一名灰衣僧人正慢悠悠地扫地。
那僧人约莫中年,相貌平平,眼神温和,手中竹帚一下一下扫着落叶,动作从容自然,仿佛扫地便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事。
“师父,有人找。”小沙弥喊道。
僧人抬头,目光落在叶无痕身上,微微一笑:“百年不见,施主风采更胜往昔。”
叶无痕一怔:“大师认得我?”
“百年前莲华秘境花开,老衲曾隔空观之。”禅心放下竹帚,“墨千秋选了个好传人。”
他引二人入塔。塔内书香扑鼻,架上经卷如山,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茶具俱全。禅心煮水沏茶,动作行云流水。
“摩诃师兄的信物,老衲看到了。”他将茶盏推到二人面前,“但有些话,他或许没说——你们此行真正的劫难,不在葬佛高原,而在你们自己。”
林清雪蹙眉:“此话怎讲?”
禅心不答反问:“叶施主,你修毒道,为何而修?”
“起初为复仇,后来为救人,如今……”叶无痕顿了顿,“为证道。”
“证什么道?”
“毒渡众生之道。”叶无痕眼中闪过坚定,“毒非邪道,毒可杀人,亦可渡人。我要让世人明白,毒道亦是正道。”
禅心点头:“志向可嘉。但施主可知,佛国为何视毒道为禁忌?”
“因三千年前毒佛之乱。”
“那只是表象。”禅心摇头,“真正的原因是——毒道太容易走偏。”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佛道修心,剑道修意,毒道修力。力易得,心难修。寻常修士得毒道传承,十年可成元婴,百年可化神,修为进境远超同侪。但心境若跟不上,力量便会失控,为祸苍生。”
叶无痕沉默。他想起天剑阁之战时的自己,那时的他,确实被仇恨和力量蒙蔽了双眼。
“所以佛国禁的不是毒道,而是‘只修力不修心’的毒道。”禅心缓缓道,“施主如今返虚修为,混沌毒体大成,论力已臻至境。但你的心……真的配得上这份力量吗?”
塔内陷入寂静。
许久,叶无痕抬头:“请大师指点。”
禅心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西方:“葬佛高原上,有一处‘问心崖’。崖上有面‘照心镜’,可照见本心。施主若想过高原取毒莲,需先过照心镜一关。”
他转身,目光如炬:“镜中会映出你心中最深的恐惧、最重的执念、最暗的魔障。若心志不坚,便会沉沦镜中,永世不得超脱。”
林清雪脸色微白:“无痕,我们……”
“我去。”叶无痕握住她的手,“若连自己的心魔都过不去,又何谈毒渡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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