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毒顷天下
第一百零三章 古魔低语
第七层的入口,与毒仙谷中的祥和景象格格不入。
那是一片位于山谷最深处的黑色石林,石柱参天,通体漆黑如墨。石柱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一个孔洞中都不断逸出灰白色的毒气。这些毒气并非飘散,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石林上空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最诡异的是,这片石林是有生命的——当叶无痕和柳如月靠近时,那些石柱竟然缓缓转动,孔洞中的毒气喷涌加剧,仿佛在发出警告。
“就是这里。”柳如月停下脚步,指着石林深处,“封印的核心在那片石林中央。每次封印减弱时,石柱的转动会变慢,毒气漩涡会出现一道缝隙,只能维持一刻钟。”
叶无痕凝神感应。以他如今的毒道修为,能清晰感知到这片石林中蕴含的恐怖毒性——那不是单一的毒,而是至少上万种不同毒素的混合体。更可怕的是,这些毒素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按照某种古老的阵法排列,形成了生生不息的毒循环。
“这不是毒仙的手笔。”叶无痕忽然开口。
柳如月一怔:“前辈何以见得?”
“毒仙的毒道,讲究的是‘造化’与‘平衡’。”叶无痕指着石林上空盘旋的毒气漩涡,“你看那漩涡的旋转方向,是逆时针。而毒仙谷中的所有毒阵,包括传承塔里的考验,毒素的运转都是顺时针。”
“逆时针……代表什么?”
“代表‘毁灭’与‘吞噬’。”叶无痕的眼神变得锐利,“这里封印的,恐怕不是什么传承考验,而是某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话音未落,石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穿透耳膜直达神魂,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悸。
柳如月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半步。而叶无痕体内的万毒灵体,却在这一刻剧烈震动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它在召唤我。”叶无痕低声道。
“谁?什么东西在召唤?”柳如月紧张地问。
叶无痕没有回答。他迈步向前,径直走向石林。那些石柱感应到他的靠近,转动速度骤然加快,孔洞中喷出的毒气化作一道道灰色锁链,交织成网,挡在面前。
“前辈小心!”柳如月惊呼。
叶无痕面不改色,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幽蓝毒纹亮起。他没有攻击,而是将毒纹的光芒照向那些灰色锁链。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由万种剧毒凝聚而成的锁链,在接触到幽蓝光芒的瞬间,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不是被击溃,而是被……同化了。
“果然。”叶无痕眼中闪过明悟,“这里的毒阵,与万毒灵体同源。”
他继续向前,所过之处,毒气锁链纷纷溃散,石柱的转动也逐渐放缓。仿佛这片石林,这座毒阵,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柳如月跟在后面,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很清楚这片石林的可怕——三年来,她曾三次试图靠近,每一次都被毒阵逼退,最近的一次只走了十步就险些毒发身亡。而现在,叶无痕竟如入无人之境。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石林中央。
这里是一片直径三十丈的空地,地面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的纹路复杂到极点,由三千六百道不同的毒纹构成,每一道毒纹都代表一种上古奇毒。法阵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流转着暗红色的光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这是……”柳如月瞳孔骤缩,“万毒源晶?不可能!家族记载,万毒源晶只有毒仙谷最深处才可能孕育,而且应该是纯净的幽蓝色,怎么会是黑色?”
“因为它被污染了。”叶无痕盯着那颗黑色晶体,缓缓说道,“或者说……它本来就是黑色的。”
黑色晶体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表面的光晕突然加速流转。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中响起:
“终于……来了……”
叶无痕心头一震。这个声音,他在毒龙潭底听过——那时母亲的光影消散前,封印深处传来的那声叹息!
“你是谁?”叶无痕沉声问道。
黑色晶体震动起来,暗红色的光晕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人形缓缓开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怨恨:
“我是谁?哈哈……我是谁?”
它忽然剧烈震动,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我是这毒仙谷真正的主人!我是万毒真君的毕生心血!我是被背叛、被封印、被遗忘的……毒魔!”
毒魔?
叶无痕和柳如月同时变色。万毒真君的传承中,从未提及“毒魔”的存在。
“很惊讶吗?”毒魔的声音中带着讥讽,“那个伪君子,那个自诩为正道的毒仙,他当然不会告诉后人真相——他的一切成就,都是建立在吞噬我的基础上!”
人形轮廓逐渐清晰,显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那张脸一半俊美如仙,一半腐烂如魔,双眼一蓝一红,蓝色的眼中是理智与智慧,红色的眼中是疯狂与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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