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飘着焦糖与咖啡豆混合的香气，暖黄色的灯光裹着木质桌椅的纹路，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靠窗的位置上，顾夜寒手肘撑着桌面，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杯沿，正跟林舟讲小宇的糗事：“昨天早上我煎腊肉，转身拿萝卜干的功夫，那小子就把奥特曼卡片全贴在腊肉罐上了，说‘奥特曼要保护腊肉，不让富贵偷’，最后卡片被腊油浸得皱巴巴的，他抱着罐子哭了半天，还非要我赔他一张赛罗金卡。”
林舟听得认真，指尖抵着下巴，嘴角弯着温和的弧度，镜片后的眼睛亮闪闪的：“小宇还挺有想象力，奥特曼配腊肉，挺有意思的组合。”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过去，“刚听你说他哭，估计你又哄了半天吧？看你这语气，满是疼惜。”
顾夜寒下意识接过糖，指尖碰到林舟的指腹 —— 那触感很轻，带着点护手霜的淡香，是柑橘味的，干净又清爽。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突然 “嗡” 了一下，眼前的画面竟有些恍惚：林舟递糖的姿势，手指弯曲的弧度，甚至指尖那点若有若无的温度，都像极了很久以前，顾夜宸帮他擦汗时的模样。
那时候是夏天，小店忙得脚不沾地，顾夜宸帮他搬完腌坛，看见他额头的汗，没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轻轻擦过他的鬓角，指尖带着刚洗过手的凉意，却又透着点紧张的颤抖。后来顾夜宸自己也笑，说 “你这汗出的，跟刚从腊肉锅里捞出来似的”，顾夜寒当时还笑他 “比我还夸张，衬衫都湿了大半”。
“怎么了？” 林舟的声音拉回了顾夜寒的神思，他看见顾夜寒握着糖，眼神发飘，眉头微蹙，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
顾夜寒猛地回神，赶紧把糖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瞬间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涩 —— 他怎么又想起顾夜宸了？明明是想跟林舟在一起放松，明明是想逃离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可偏偏，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他瞬间破防。
“没…… 没什么，” 他避开林舟的目光，端起桌上的 “腊肉味拿铁” 喝了一大口，焦糖的甜混着咖啡的微苦滑过喉咙，却没尝出半分 “腊肉味”，满脑子都是顾夜宸躲着他时的背影 —— 上次在医院，顾夜宸帮他盖被子，手指碰到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上次修屋顶，顾夜宸踩在梯子上，明明怕他摔了，却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这些画面像碎玻璃似的扎在心里，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紧。他放下咖啡杯，指尖有些发凉，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眼神飘向窗外 —— 巷口的梧桐树叶子落了大半，冷风卷着枯叶打转，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林舟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他，拿起桌上的提拉米苏，用小勺挖了一小块递过去：“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提拉米苏不腻，配拿铁正好。” 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刻意的亲近，却也没有疏远，像春风拂过水面，留下浅浅的涟漪，却不掀起惊涛骇浪。
顾夜寒接过小勺，尝了一口，奶油的绵密混着可可粉的微苦，确实很好吃。可他心里的涩味却更重了 —— 以前顾夜宸也给他买过提拉米苏，那次是他头疼得厉害，顾夜宸跑了三条街才买到，回来时蛋糕都有点化了，顾夜宸还懊恼地说 “早知道就开车去了”，最后两人分吃了那块有点化的蛋糕，却觉得比任何甜点都甜。
“你好像有心事。” 林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敏锐，“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走神，提到小宇的时候还好，后来……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人。”
顾夜寒的手顿在半空，心里咯噔一下 —— 林舟太敏锐了，敏锐到让他有些慌乱。他不敢承认自己想起了顾夜宸，更不敢说自己对顾夜宸的那些奇怪感情，只能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总有点恍惚。”
他的谎言很拙劣，连自己都觉得心虚。林舟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没有戳破，只是拿起自己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没关系，要是累了，我们可以早点走。其实我带你来这儿，也是想让你放松放松，要是反而让你不舒服，那我就太抱歉了。”
顾夜寒赶紧摇头：“没有不舒服，挺好的，就是…… 有点累。” 他说着，又喝了口咖啡，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可越掩饰，心里的矛盾就越重 —— 他想依赖林舟带来的平静，想把对顾夜宸的感情压下去，可那些关于顾夜宸的回忆，却像藤蔓似的缠绕着他，甩都甩不掉。
与此同时，巷口的马路边，顾夜宸正坐在车里，手里拎着袋刚买的糖蒜。塑料袋被他攥得 “咯吱” 响，里面的糖蒜是张大妈早上特意给他的，说 “夜寒最近没胃口，糖蒜配腊肉粥正好，你给孩子带去”。
他本来想直接把糖蒜送到小店，可车子刚拐进巷口，就看见顾夜寒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 暖黄的灯光里，靠窗的位置上，顾夜寒正对着一个陌生男人笑。那笑容很放松，嘴角弯着，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他躲着顾夜寒的这些日子里，从未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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