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风尘仆仆却纪律严明的军队,正沿着颍水南下,旌旗之上,赫然是一个“刘”字。
为首三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
脱离了许都那座无形的牢笼,虽只带着五千旧部,粮草亦不丰足,但三人脸上却洋溢着久违的昂扬之气,仿佛蛟龙归海,猛虎入林。
“大哥!总算离开那曹阿瞒的眼皮子底下了!这汝南的天,看着都比许都的蓝!”张飞骑在马上,声若洪钟,畅快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关羽微眯丹凤眼,手抚长髯,沉声道:“三弟,不可大意。汝南非是桃源,黄巾肆虐,豪强割据,更有曹操耳目。我等初来乍到,需谨言慎行,速定根基。”
刘备颔首,目光扫过略显荒凉的汝南大地,语气坚定:“二弟所言极是。曹操予我豫州牧之名,却只给虚衔、少许粮草,意在让我等自行挣扎,甚至希望我等与黄巾、与淮南黄忠拼个两败俱伤。然,此亦是我等机会!唯有迅速打开局面,方能在这夹缝中求得生机!”
刘备深知时间紧迫。他必须在曹操与袁绍决出胜负之前,在汝南站稳脚跟,并积蓄足够的力量,以应对未来必将到来的巨变。
抵达汝南治所平舆(今河南平舆北)后,刘备并未急于进驻官府,而是首先拜访当地士族、耆老,以其一贯的仁德谦和之风,抚慰因战乱而流离的百姓,很快便赢得了不少人心。
同时,他派出关羽、张飞,各引精兵,清剿周边小股黄巾与山贼。
关羽用兵,法度严谨,往往以雷霆之势,直捣黄巾营垒,阵斩其魁首,收编其部众;
张飞则悍勇无匹,常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其咆哮之声能令敌胆寒。
兄弟二人,一正一奇,相得益彰。
不过月余,汝南郡内较大的黄巾势力刘辟、龚都等部,或被击溃,或被招抚,郡内秩序为之一清。
“大哥!痛快!这些黄巾贼,不堪一击!”张飞提着丈八蛇矛,浑身浴血,却兴奋异常地回营交令。
关羽亦淡然禀报:“降卒已妥善安置,愿归田者分发粮种,愿从军者编入行伍。如今我军,已得精壮万余。”
刘备大喜,亲自为二位兄弟斟酒:“全赖二弟、三弟神勇!然,此仅第一步。汝南地处中原腹心,北接曹操,南邻徐康之江夏,东望徐康之淮南,西顾徐康之南阳,乃四战之地,非久留之基业。我等需广积粮,编练兵马,静观天下之变。”
他深知,汝南这块地方,看似得了,实则烫手。
曹操若胜袁绍,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收回汝南,清除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
徐康若北伐,汝南首当其冲;即便袁绍胜了,以其优柔寡断、内部纷争不断的性子,也难以依靠。必须为长远计。
于是,刘备在汝南大力推行屯田,招募流民,兴修水利,整顿吏治。
他本人更是常常轻车简从,深入民间,问疾苦,施恩惠,“刘豫州仁德”之名,迅速传遍汝南乃至周边郡县,吸引了大量人才前来投奔,其中便包括一些不得志的士人与豪侠。
这一日,刘备正与关羽、张飞及新投的文士简雍、孙乾等人商议军务,斥候送来官渡前线的最新消息。
“主公,官渡对峙依旧,然曹操粮草日益匮乏,军心浮动。
袁绍仗着粮多兵广,不断施加压力。双方小规模冲突不断,但决战似尚未爆发。”
简雍捋须道:“主公,曹袁相持,于我有利。彼等僵持越久,消耗越大,主公在汝南发展的时间便越充裕。”
孙乾却忧心道:“然,一旦一方获胜,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下一个要整合的,恐怕就是中原这些‘不稳定’势力,我等首当其冲。”
刘备凝神静听,目光投向悬挂的简陋舆图,手指在官渡、许都、汝南、徐州、青州、河北之间缓缓移动。
他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诸公,备料定,官渡之战,曹操胜算更大。”
众人皆是一怔。张飞忍不住问:“大哥,那袁本初兵多粮足,怎会输给缺粮的曹阿瞒?”
关羽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刘备缓缓道:“袁绍外宽内忌,好谋无断,帐下谋士如沮授、田丰之忠言不能尽用,而郭图、审配之辈互相倾轧。
大将颜良、文丑,勇则勇矣,然有勇无谋。
反观曹操,虽势弱,然知人善任,法度严明,郭嘉、荀攸、程昱等皆智谋之士,夏侯惇、曹仁、乐进等亦能征惯战之将。
更关键者,曹操用兵,诡诈莫测,善于捕捉战机。
袁绍空有百万之众,若指挥失当,粮草再丰,亦不过是曹孟德的囊中之物耳!”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光芒:“而一旦曹操取胜,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绝非是安稳消化胜利果实。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徐康,徐承业!”
“徐康?”简雍疑惑,“他会趁火打劫?”
“必会!”
刘备斩钉截铁,“徐康非守成之主,其志在天下!如今他欲北讨河套,看似无暇东顾,然其麾下谋臣如贾诩、鲁肃、庞统等,岂是庸碌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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