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功听到“吕州市国有资产监督与管理办公室”时。
他瞬间就懂了孙连城的意图。
这哪里是在拟定什么方案。
这分明是在磨刀!
磨一把锋利到足以插进吕州国企改制这潭浑水,直抵腐烂核心的绝世凶刃!
现有的国资委,在余乐天和汉大帮的层层渗透下,早已名存实亡,彻底沦为了他们进行利益输送的合法外衣。
而孙连城要成立的这个“国资监管办公室”,是一个完全独立于旧体系之外,只对他这个市长本人负责的全新机构!
一旦这个办公室挂牌成立,就等于在国企改制的每一个环节上,都安插了一个属于孙连城自己的“监军”!
从资产评估,到并购谈判,再到后续的资金流转……所有猫腻,所有暗箱操作,都将被置于这个机构的显微镜下,无所遁形。
余乐天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将再无可能!
“孙市长,这……”丁成功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其中混杂着极致的亢奋与巨大的担忧,“这一步棋,是不是……太快了?”
“这不只是宣战。”
“这是要直接把刺刀顶在余书记他们的胸口上!”
“快?”孙连城摇了摇头,嘴角绷紧,带着几分冷硬。
“他们刀都架到我们脖子上了,我们要是还想着温良恭俭让,那不是等死,是什么?”
孙连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要把天都捅破的决绝。
“我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把这张他们自以为掌控的棋盘,给它掀了!”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从今天起,吕州国企这块蛋糕,想怎么切,得先问过我孙连城,同不同意!”
丁成功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岩浆,从心脏处喷涌而出,瞬间燃遍了四肢百骸!
他跟了孙连城不过短短两天。
可这个年轻市长的行事风格,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栗与信服。
“我明白了,孙市长!”丁成功重重点头。
“我马上去叫吴亮!”
“这份方案,明天天亮之前,一定放到您的办公桌上!”
丁成功转身,脚步都带着风,却被孙连城叫住了。
“等等。”
丁成功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孙连城的表情缓和了下来,那股要把人撕碎的凌厉杀气,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已经彻底沉入墨色中的城市轮廓。
“成功啊,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有个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丁成功愣了一下,立刻站直身体:“孙市长您请讲。”
“我来吕州这些天,一直住在酒店。”孙连城语气平淡,“市里安排的常委院别墅,我拒了。太铺张,我一个人住,也空旷得瘆人。”
“我让丁元英秘书长,给我找个普通的干部周转房就行。”
他看着丁成功,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丁成功没想到,在这样石破天惊的决策之后,孙连城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脑子飞速转动。
他当然知道,孙连城不住别墅住酒店,是一种政治姿态。
这是在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他孙连城和余乐天那种奢靡张扬的作风,不是一路人。
这个姿态,在履新之初,非常必要,效果也很好。
但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恐怕会滋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丁成功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
“孙市长,您勤俭律己的作风,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看在眼里,由衷地敬佩。”
他先是给足了肯定。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我个人认为,长期住在酒店,恐怕不妥。”
“哦?理由。”孙连城示意他继续说。
“有三点。”丁成功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是安全。您现在是吕州市的市长,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利益。酒店鱼龙混杂,安保终究有疏漏,万一有人动了歪心思,这个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
“第二,是人心。您住在酒店,短期内,大家会称赞您简朴。可时间一长,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他顿了顿,直视着孙连城的眼睛。
“他们会猜,您孙市长,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在吕州长干?是不是觉得这里水太深,随时准备抽身走人?所以连个固定的‘家’都不要。”
“这种猜测一旦在干部队伍里流传开来,对您的威信,是一种看不见的侵蚀。”
孙连城安静地听着,眼神深邃,没有表态。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丁成功的声音,沉了下去,变得格外郑重。
“古人云,有恒产者有恒心。”
“您在吕州,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强有力的表态。”
“它在告诉吕州官场上上下下所有人:我孙连城,不是来镀金的过客。我是准备在这里扎下根,要和我们吕州四百万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主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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