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林心里猛然一紧!
他没算到,这个前一秒还在扮演无助羔羊的老头,下一秒竟能爆发出如此骇人的速度和心机!
“拦住他!”
景林暴喝,脚尖发力,身形如箭般就要扑出。
“我看谁敢!”
一声怒雷炸响,陈岩石山行动了,他的身体向前一步,死死堵住了景林的去路。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此刻充斥着一种被虚假“正义”点燃的,不容置疑的狂热。
“光天化日,你们要行凶吗?!”
“我陈岩石还站在这里!”
就这呼吸间的耽搁,郑西坡已经彻底冲出另一边楼道,身影消失在拐角阴影里。
景林死死瞪着眼前这个倚老卖老、善恶不分的老人,一股灼热的怒气直冲头顶。
“陈岩石!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是公然包庇!是对抗组织审查!”
景林的声音,已经压不住那股几乎要将理智焚尽的怒火。
“我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陈岩石非但不退,反而更加强硬地挺起胸膛,姿态凛然。
“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同志,被你们这些酷吏冤死!”
“你……”
景林气到失语,他猛地一挥手。
“跟我追!”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
大风厂,这片被时代锈蚀的废土,此刻却诡异地喧闹起来。
几百名下岗工人,像一群迷途的候鸟,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厂区门口的空地上,眼中写满迷茫。
审计组进驻,股权监督委员会,清算烂账……
一连串听不懂的名词砸下来,给了他们一丝微光,却又带来了更深的不安。
那个孙连城,究竟是救世主,还是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官?
就在这份焦躁酝酿到顶点时,一阵凄厉到变调的哭嚎,撕裂了空气。
“兄弟们!姐妹们!救命啊!”
所有人骇然望去。
只见他们的“主心骨”郑西坡,正从厂区深处连滚带爬地扑来。
他头发散乱如鸡窝,一只鞋跑丢了,光着脚踩在砂石地上,脸上挂着涕泪与尘土,那份狼狈与惊恐,刺痛了每个工人的眼。
“郑主席?你这是怎么了?!”
“老郑,哪个狗日的欺负你了?!”
工人们呼啦一下,本能地围了上去,形成一道保护的人墙。
郑西坡冲进人群中央,腿一软,“扑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满嘴的泥,死死抱住一个工头粗壮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嚎啕大哭。
“完了!我们全完了!”
“孙连城那个杀千刀的,他不给我们活路啊!”
这一声哭嚎,充满了绝望。
“到底怎么回事!老郑你快说!”脾气火爆的工人已经急得双眼通红。
郑西坡猛地抬起那张涕泪交加的脸,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京州市纪委……派人来抓我了!”
“上次陈老带我去市里告状,那个孙连城,他根本不听!”
“他说我们大风厂的工人,就是一群喂不熟的刁民!说我们那点股权,连个屁都不值!”
“他搞什么监督委员会,就是幌子!就是要找个由头,把我们拿命换来的地,一口吞了!”
轰!
这几句话,是一桶浇在干柴上的汽油,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工人们的眼睛,一瞬间全都红了!
他们可以没有工作,可以忍受贫穷,但那块地,那份股权,是他们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是他们的命!
“我气不过,跟他顶了几句!他就……他就恼羞成怒,让纪委的人来抓我!”
郑西坡一边哭嚎,一边猛地撕开自己的上衣领口。
几道清晰的、血红的抓痕,赫然出现在他肮脏的脖颈上。
那是他刚才逃跑时,用尽力气,自己给自己留下的铁证。
“他们要抓我回去,用大刑!要屈打成招!”
“他们要逼我承认,是我带着大家无理取闹!”
“这是杀鸡儆猴!抓了我,下一步,就是我们所有人!”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地,就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
这番表演,已臻化境。
他精准地将自己的生死,和所有工人的命脉,用最恶毒的谎言死死捆绑。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苍生而战,却被强权碾压的悲情英雄。
几百名工人,本就悬在焦虑的深渊之上,此刻被郑西坡这番话彻底点燃。
所有的不安、迷茫和压抑,瞬间找到了一个名为“愤怒”的出口!
一股狂暴的烈焰,在人群中疯狂席卷!
“他妈的!欺人太甚!”
“孙连城在哪?老子今天跟他拼了!”
“连郑主席都敢动!还有没有王法!”
“兄弟们!郑主席是为我们才出事的!不能让他被这帮狗杂种带走!”
群情,彻底激愤!
也就在这时,景林带着几名纪委干部,刚刚追到空地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他身体发僵,不知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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