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座古香古色的会所里,檀香袅袅。
赵瑞龙在地毯上烦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又重又急。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安坐于茶台后的中年男人。
他气定神闲,捏着小巧的紫砂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终于,赵瑞龙忍无可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茶台前,双手撑着桌面。
“我的冯哥啊!火都烧到眉毛了,您就别在这儿玩什么茶道了!”
“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您好歹给我交个底儿啊!”
被称作“冯哥”的中年人,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他抬腕看了看表。
“不错,有进步。”
“这次比上次多忍了整整五分钟。”
“我!”
赵瑞龙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都憋红了。
冯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话锋一转。
“听说今天汉东省委常委会的内容了?”
“可不嘛!要不我能急成这样?”赵瑞龙的音量都拔高了八度。
“你急什么?”冯哥斜了他一眼,“该急的,不是高育良和他的汉大帮吗?”
“我的亲哥啊!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赵瑞龙快哭了。
“您老实告诉我,上次我让武康路去搅浑水那事……是不是……办砸了?”
“我是不是给老爷子闯祸了?”
冯哥闻言,呵呵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怕这个,才不敢去见老爷子啊?”
“可不是吗!”
“那件事,你当然是……”
冯哥故意拉长了声音,在赵瑞龙即将喷火的瞬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没做错。”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像换了个人。
“老爷子让我问你,对于这次汉东的会,你有什么想法?”
“沙瑞金要动手了!”赵瑞龙几乎是脱口而出。
“就这?”
冯哥摇了摇头。
“瑞龙,就这点东西,在老爷子那里可过不了关。”
“冯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掰扯掰,这里面的道道到底有多深?”
“行,那就从你让武康路搅浑水说起。”
冯哥重新端起茶杯。
“就当时而言,那步棋其实很妙。可惜,当时我们的我们顾虑有点多,这步棋走的晚了点。”
“晚了?”赵瑞龙不解的问。
“如果我们能在116大火刚烧起来的时候,就让武康路下场发力,你想想,会是什么局面?”
“为什么?”赵瑞龙没跟上。
“沙瑞金空降汉东,立足未稳,对他最有利的局面是什么?”冯哥循循善诱。
“那当然是稳定局面,徐徐图之,慢慢接手,再分化瓦解高育良的汉大帮和李达康的秘书帮。”赵瑞龙答道。
“这就是你那套‘钓鱼’理论?”冯哥调侃道。
“您……您怎么知道的?”赵瑞龙愣住了。
冯哥冷笑。
“你真以为武康路敢在这么大的行动前,不跟老爷子通个气?”
“你真以为他在媒体上有那么大的能量?”
“还能在管理部门下场之后,把尾巴收拾得干干净净,全身而退?”
“这个滑头!”
赵瑞龙低声骂了一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所以,武康路的出手,事实上彻底打乱了沙瑞金的全盘部署。”
冯哥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
“他没时间慢慢钓鱼了,被逼着在汉大帮和秘书帮之间,立刻做出选择。”
“今天在常委会上,冻结一百多个干部的提拔,又亲手按下了祁同伟的副省级任命,就是这件事最直接的结果!”
“别忘了,还有李达康那个老狐狸!”赵瑞龙恨恨地补充,“他用一个祁同伟哭坟的故事,就递上了一份完美的投名状!”
“是啊,没想到这个李达康这么狠,投靠得这么彻底。”冯哥点了点头。
“冯哥,李达康的投靠,该不会真是被武康路那事给刺激的吧?”
“没那么简单。”
冯哥的眼神深邃。
“早在沙瑞金没到汉东,他就用‘沙李配’的故事钓到了李达康这条鱼。
李达康早就想改换门庭了,缺的只是一个时机和一份足够分量的投名状。”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在大风厂那件事上,对沙瑞金的养父的要求那么在意?”
“老爷子本来是想通过丁义珍的事敲打敲打李达康,让他明白,他的小辫子,还牢牢攥在我们手上。”
“那老爷子就没想到今天这个局面?”赵瑞龙还是不解。
冯哥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用一个心怀鬼胎的李达康,换一个已经彻底交了投名状、跟我们绑在一条船上的武康路。”
“顺便再把那个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高育良和整个汉大帮,逼到沙瑞金的对立面,让他们全力反击。”
“你说,老爷子想没想到?”
赵瑞龙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爷子就不担心,沙瑞金万一放弃李达康,转头去拉拢高育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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