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爷总算是不再藏着掖着,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铆足了劲儿要把前几天泼出去的水再给烤回来。四九城像个刚挨完揍又灌了一肚子汤药的壮汉,虽说缓过劲儿来了,但浑身还是湿漉漉、泥泞泞,透着股狼狈相。积水退下去不少,好些地方露出了原本的地面,但低洼处依旧是一片泽国,蹚水而行依旧是主流交通方式。
陈启心里惦记着两个人——年过七旬的形意拳师父刘老,和心上人苏颜。师父独居,年纪又大,这场大水可别出什么意外。苏颜家虽然地位高,但这种天灾面前,也难免让人担心。
他先回了趟自己屋,从空间里“合理”地准备了些东西——几个掺了白面、烙得油光锃亮的饼子,用油纸包好;又“变”出几个水灵灵、红彤彤的西红柿和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放在一个半旧的布口袋里。收拾停当,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依旧没过脚踝的积水,朝着师父刘老住的那片胡同走去。
水很凉,水下情况复杂,得时刻提防着碎玻璃、烂砖头。往日里熟稔的胡同,此刻在积水的映衬下,竟有些陌生。空气中弥漫着水腥气、淤泥味和东西被泡烂后发出的、难以形容的霉腐气味。
好不容易到了师父家那小院门口,只见院门虚掩着,院里积水比外面还深些,一些零碎物件漂浮在水面上。陈启心里一紧,连忙敲门喊道:“师父!师父!在家吗?”
连喊了几声,屋里无人应答。倒是对面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个老大妈探出头来,看清是陈启,便说道:“是找刘老爷子吧?别敲啦!街道办前天晚上就来人,把这片儿几个独居的,或者房子不牢靠的都接走啦!安置在附近红星小学的教室里了!安全着呢!”
陈启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谢谢您了大妈!可算是放心了!”心里也不由得感慨,这年代的基层工作,关键时刻还真顶用。
他调转方向,又朝着红星小学蹚去。小学地势相对较高,但操场上也是泥泞不堪,几间教室成了临时的安置点,里面人头攒动,老人孩子的说话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陈启一间间教室找过去,没多久,就在靠里的一间教室里看到了师父刘老。老爷子正坐在用课桌拼成的“床铺”上,跟旁边一个老棋友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呢!虽然环境简陋,但老爷子精神头看着还不错,腰板依旧挺直。
“师父!”陈启连忙走过去。
刘老抬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你小子怎么跑来了?厂里没事?”
“厂里也在清理,我惦记您,过来看看。”陈启说着,把那个布口袋递过去,“给您带了点吃的。”
他打开口袋,先是拿出那几个油汪汪的饼子,旁边几个同样被安置的老头儿眼睛立刻就直了,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这年头,白面饼子的诱惑力是致命的!
接着,陈启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那几个红得诱人的西红柿和翠绿的黄瓜!这一下,不光是那几个老头,连附近几个玩闹的孩子都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水灵灵的新鲜果蔬,在刚遭了水灾、物资紧缺的当下,简直比肉还稀罕!
“哎呦!刘老头,你这徒弟可真没白疼!”
“这西红柿,个顶个的大!哪儿弄的啊?”
“看着就解渴!”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啧啧声。刘老脸上有光,却故意板起脸对陈启说:“你这孩子,弄这些稀罕物干嘛?我自己有街道发的干粮!”话是这么说,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他知道自己这徒弟有本事,路子野,也不会跟他瞎客气。
陈启笑着把东西塞到师父手里:“师父您就放心吃吧,我那儿还有。这黄瓜西红柿生吃也行,解渴败火。您这边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得去……苏颜家看看。”
刘老会意,点点头:“去吧去吧,我这儿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见了苏老替我带个好。”
告别了师父,陈启心里踏实了一半,又马不停蹄地朝着苏颜家所在的干部大院蹚去。越往那边走,积水清理得越快,路面也渐渐露了出来,但泥泞依旧。
到了苏家小院外,只见院门紧闭,门上也没贴什么通知。陈启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他心下有些奇怪,难道也去安置点了?可这干部大院地势高,房屋质量好,按理说不至于啊。
正好有个穿着中山装、像是干部模样的人从旁边经过,陈启连忙上前客气地打听:“同志,请问一下,住这儿的苏副部长一家,您知道去哪儿了吗?”
那干部打量了陈启一眼,看他浑身湿漉漉却气度沉稳,便说道:“哦,找苏部长家啊。他们没事,水来的那天下午,就有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过来,把他们一家老小都接走了。估计是去更安全的地方暂住了吧。”
听到“吉普车”接走的,陈启心里最后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也是,以苏老的地位和关系,在这种时候,组织上肯定会优先安排,确保万无一失。自己这担心倒是有点多余了。
“谢谢您了同志!”陈启道了谢,看着紧闭的院门,虽然有点遗憾没见到苏颜,但知道她安全无虞,也就彻底放心了。
了却了两桩心事,陈启感觉浑身轻松,尽管裤腿和鞋子早已湿透,沾满了泥浆,但他还是转身,踏着夕阳的余晖和遍地的泥泞,不紧不慢地朝着南锣鼓巷95号院蹚去。
这一趟奔波,虽然没见到想见的人,但确认了他们在天灾中的平安,比什么都强。夕阳将他的影子在积水和泥地上拉得很长,那身影在灾后略显凌乱的街巷中,透着一种踏实和安稳。
然而,就在他快走到四合院门口时,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三大爷阎埠贵那极具辨识度的、带着哭腔(的嚷嚷声:
“哎呦喂!我的花!我的君子兰啊!全泡烂根儿了!这可要了我的老命喽!”
紧接着是傻柱粗声粗气地调侃:“三大爷,您那花儿比人都精贵!人都没事儿,几盆花您哭啥?正好,烂了当花肥,明年开得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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