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的死,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四合院这潭本就波澜暗涌的水中,激起的不仅是悲伤的浪花,更有对现实生存的深切忧虑和一系列亟待解决的难题。中院那持续不断的悲声和混乱,让作为院里道德标杆和实际主心骨的一大爷易中海心力交瘁。在处理完现场的紧急情况(主要是安抚几近崩溃的贾张氏和安排人送晕倒的秦淮茹去医院)后,一个最现实、最紧迫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贾家未来的生计。
按照惯例和厂里的初步说法,工人工伤去世,子女有补贴,家人可以接班。但贾家的情况却异常特殊。贾东旭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也是唯一的城市户口。他的儿子棒梗年纪尚小,远未到能参加工作的年龄,所谓的“子女补贴”对于支撑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而接班这条最关键的活路,眼下唯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他的妻子秦淮茹。
然而,秦淮茹是农村户口!
“农转非”——将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这在任何时期都是一道极高的门槛,涉及到粮食定量、住房、就业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在当下这个物资极度匮乏、城市供应压力空前的年月,这道门槛更是被提到了近乎难以逾越的高度。没有城市户口,就无法获得粮本,没有粮本,就算进了工厂,也拿不到那份维系生存的定量口粮,这班接了等于没接。
易中海愁得嘴角都起了燎泡。他知道,按部就班地走正常流程,等待不知道何时才能批复下来的“农转非”指标,贾家这一窝老小恐怕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他必须想办法,找找门路,看能不能特事特办,尽快把秦淮茹接班和户口的事情落实下来。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人——陈启。
如今陈启是厂里的副科长,虽然年轻,但听说很受杨厂长器重,而且上次苏部长亲自来感谢,足见其背后或许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或许……他能在这件事上说得上话?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易中海趁着傍晚院里人稍微少些的时候,敲响了陈启家的门。
陈启刚在空间里忙完一轮作物性状的记录,听到敲门声,收敛心神,打开了门。看到门外是一脸愁容的易中海,他有些意外。
“一大爷?您找我有事?快请进。”陈启侧身让开。
易中海摆摆手,叹了口气,就站在门口说道:“启子,不进去了,就几句话。唉,是为贾家的事……东旭这一走,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接班的事儿,只有淮茹能顶上去。可她是农村户口,这……”
陈启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易中海的来意。他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打断了易中海的话:“一大爷,轧钢厂关于工人工伤后的抚恤和家属安置,不是都有明确的标准和办事流程吗?您是厂里的老师傅,八级工,这些规定,您应该比我都熟啊。”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此事有章可循,又抬高了易中海的身份,暗示自己人微言轻,不便插手。
易中海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皱纹仿佛更深了:“启子,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我当然知道厂里有标准流程,可贾家的情况特殊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就淮茹一个能接班的,可她没户口,这流程就走不下去!按照规定,她这种情况,申请农转非,排队都不知道排到猴年马月去了!厂里是有抚恤标准,可那点钱和粮票,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多久?东旭他娘那个样子,棒梗还小,淮茹要是再进不了厂,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
他语气沉重,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陈启沉默了片刻。他理解易中海的焦虑和作为院里长辈的责任感,但他更清楚其中的难处和自己的立场。他不想,也不能在这种敏感的人事和户口问题上轻易表态或动用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关系。苏老那条线,是用来关键时刻保底或谋取更大发展的,绝不是用来处理这种邻里纠纷和厂内常规事务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却带着明确的拒绝:“一大爷,您说的困难我都明白。但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我就是一个刚上任的采购科副科长,主要负责的是物资采购业务,人事、户口这些,我根本插不上手,也没有那个权限去过问。您去找我,真的是找错人了。”
他看着易中海失望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给他指了条明路:“依我看,这事儿,您还得去找真正能拍板的人。比如杨厂长,或者厂工会的王主席。把贾家的实际困难跟他们彻底说清楚,恳请厂里看在东旭是因公(倒在岗位上通常会被认定为工伤)去世的份上,能不能特事特办,尽快研究解决秦淮茹的接班和户口问题。他们出面,比我说一百句都管用。”
易中海听着陈启的话,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看出了陈启不愿意沾染此事的明确态度。他心中虽然失望,但也无法强求,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说得对,看来也只能去麻烦杨厂长了。行,启子,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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