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点到名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时,魏镇长才发现是代人开会,顿时勃然大怒:“李站长呢?干什么去了?谁批准他不来的?”代会的工作人员吓得声音发颤,小声解释李站长已向分管的卢副镇长请过假了。
魏镇长立刻扭头发作,将坐在身旁的卢副镇长骂得狗血淋头。接着又厉声质问工作人员:“那你们副站长呢?死了吗?”如此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全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工作人员面如土色,哆嗦着说不出话。
擅自准假的卢副镇长满脸通红,不住地道歉,连连保证“下不为例”。魏镇长却余怒未消,呵斥镇党政办立刻送上花名册,当场亲自点名。当点至“陈英”时,竟听到一个男声应答。魏镇长立刻投去狐疑的目光,厉声道:“陈英?请你站起来!”
被点名的社事中心主任立刻起身,肯定地报告:“镇长,我就是陈英。”魏镇长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冷笑一声:“哼,你这名字,把我误导了!”现场凝固的气氛才稍有缓和。也难怪,他到这两百多号人的大镇履新还才年余,确实来不及认全所有人。
一个周六的清晨,镇文化站张站长刚拎着包出门,准备去村里参加魏镇长召开的现场会,突然接到妻子带着哭腔的电话:在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多日的岳父,刚已去世。
张站长强忍悲痛,立即给魏镇长发了信息请假。但他一直走到村公所会议室门口,手机依然沉寂。刚踏入会场,就被早已就座的魏镇长一眼瞥见。孰料,魏镇长竟当着所有人的面,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高声说道:“咦?张站长?你不是发信息说你岳父去世了吗?很好,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先把会开了再走吧!”
就这样,张站长硬撑着开完长达数小时的现场会,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得以匆匆赶回,与早已哭成泪人的妻子和家人一道,处理岳父的后事。
一次全市营商环境建设推进会以视频方式开至各乡镇。镇信访办卢主任因必须参加县信访局的同步会议,便向魏镇长请假。信息发出,石沉大海。不巧的是,镇信访办副主任正在休产假,唯一的工作人员刚刚离职。
万般无奈之下,卢主任只得紧急联系休养中的副主任,请其代为参加视频会,并再次发信息向魏镇长报告已安排副主任代会。会议即将开始,副主任刚悄声落座,就被魏镇长犀利的目光锁定。
他毫不客气地当众厉声责问:“谁让你来的?这是市里的重要视频会!你们主任是给我发了信息,但我同意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纪律规矩?县里的会重要,还是市里的会重要?”早有心理准备的副主任,只能默默垂首,忍受着斥责,强打精神端坐听会。
然而,刚做完剖腹产手术不久,身体还在恢复中的她,身处密闭且烟雾缭绕、空调猛吹的会议室,很快便出现了严重的应激反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
周围左右的同事无不投来心疼和关切的目光,有人轻轻为她捶背抚肩。一时间,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会议秩序受到干扰。只见魏镇长极其厌恶地斜瞥了一眼身旁咳得直不起腰的副主任,眉头紧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什么碍眼的东西,厉声呵斥道:“受不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影响大家!”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信访办侥幸未被列入会风问题的通报名单。
魏镇长最后一次向全镇干部“严明纪律规矩”,是在又一个从市里开到乡镇的视频会上。那天的会议,不少站所依旧派了副职或工作人员代会。或许是因为董事长出事后他一度短暂的“宽容”,让一些人产生了可以“灵活变通”的错觉。
加之镇党政办比照市县会议通知,并未明确强调请假必须经他本人批准。破天荒地没有收到任何一条请假信息,这让魏镇长大为光火,决定不能再“放纵”下去。
会后,他立即要求清点人数,当场厉喝:“不是站所主要负责人的,统统举手!”顿时,十几只手怯生生地举了起来。接着,他铁青着脸,逐一质问这些代会人员,其负责人缺席的原因,并当场责令镇纪委:“立刻约谈所有无正当理由、未经批准就不来开会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就在他面向众人,目光凛冽、杀气腾腾地训话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上一秒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魏镇长,顷刻间面如死灰,脸色惨白如纸。他慌乱的目光越过众人头顶,死死盯住会议室门口。
只见几名神情严肃、身着纪检制服的不速之客,正威风凛凛地大步走进来。他手中“哗啦啦”翻动着的花名册,“啪”地一声滑落在地。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和极度的混乱之中。
魏镇长,在被带离的最后那一刻,似乎仍想强调他那套绝对的“纪律规矩”。他以这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为自己极致的个人权威和双面人生,划上了一个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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