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五个月的期限已至。
昔日还是夏末秋初,汴州城内暑气未消,如今却已迈入十月寒冬。
一夜之间,北风卷着鹅毛大雪飘然而下,细密的雪片簌簌落在汴州的城墙、街巷与宫檐上。
将整座城池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天地间一片素白,也为这场持续数月的征伐,添了几分清冷的收尾意味。
汴州皇宫的清晨,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琉璃瓦上积着一层薄雪,映着微光格外静谧。
李柷身着素色寝衣,外披一件厚重的玄色狐裘大氅,缓步从寝宫内走出。
他驻足在雕花宫檐下,目光望向漫天飞雪,缓缓伸出右手。
一片轻盈的雪花飘落掌心,瞬间化作一丝凉意沁入肌肤,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冬日里独有的清冽。
李柷凝视着掌心转瞬即逝的雪痕,轻声感叹:“往年汴州的初雪总要再晚些,今年的雪,倒是来得格外早。”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李妙真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清冷:“是啊。”
回过头一看,李妙真与石瑶并肩走来。
二人同样身着柔软寝衣,外披明艳的红色大氅,大氅领口缀着的狐毛沾了些雪沫,更显娇俏。
二人手中还捧着一个小巧的紫铜暖炉,炉身冒着细微的热气,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们轻步走到李柷身旁。
昨夜三人同寝,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妙的欢愉时光。
李妙真抬眼望着漫天密雪,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担忧:“看这雪势,来得急且密,若持续下下去,恐怕会酿成雪灾,压塌民房、阻断道路都是常事。”
李柷闻言,指尖的凉意仿佛更甚,沉声应道:“必须提前做好救灾准备,赶紧让人清点粮仓、筹备御寒物资,再组织人手巡查街巷,不然低温加积雪,定会有百姓受冻挨饿。”
李妙真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庭院中渐厚的积雪上,声音轻了些:“往年冬日,每逢严寒雪天,总有穷苦老百姓缺衣少食,冻毙街头、冻伤手脚的不在少数,今年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多发生。”
李柷转过身,目光看向石瑶,条理清晰说道:“瑶儿,即刻传我命令:
其一,命洛阳、郑州、汴州三地官府立刻筹建蜂窝煤厂,征调工匠、赶备原料,大量生产蜂窝煤,保障百姓取暖;
其二,令凤翔府、汉中府火速调集存粮,通过漕运与陆路运往汴州周边,充实救灾粮仓;
其三,严令各州府县的守军做好准备,随时协助地方官府清雪除障、转移受灾百姓。”
石瑶听罢,立刻收起从容,神色肃穆地躬身应道:“妾身明白,这就去拟写文书,以最快速度传递各府!”
李妙真听李柷要调守军救灾,眉峰微蹙,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你打算调兵参与救灾?这能行吗?”
自古以来,从未有政权派军队主导救灾。
历朝历代应对灾情,皆是由当地官府主持,无非是开仓放粮、发放赈灾银,再召集乡绅富户捐粮捐物,从无动用军队之例。
李柷此举堪称破天荒。
军队素来执掌征伐、维持秩序,若贸然投入救灾,将士不懂民政、官府与军方权责难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混乱,甚至激起民怨,后果不堪设想。
李柷自然清楚调兵救灾的风险——权责纠葛、军民摩擦皆有可能。
但以目前对军队的掌控,无论是岐军精锐还是整编的梁军降兵,皆由心腹将领统领,军纪严明且绝对服从指挥,这点风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此法自然是借鉴前世那支‘红色军队’的做法。
他们向来军民同心,每逢灾厄,军队总会冲在前面护佑百姓,如今他不过是效仿其道,既救灾民,也能让军队赢得民心。
李柷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可以的,不妨试一试。眼下刚取汴州,百姓对我们仍有疑虑,若军队能冲在救灾一线,实实在在护他们周全,此事若成,对我们收复民心、稳固统治,会有莫大作用。”
李妙真何尝不明白其中的益处——民心向背关乎基业存亡,只是历来军队与民政泾渭分明。
她望着漫天飞雪,眉头仍未完全舒展:“我懂这道理,可军队涉入民政,万一出现调度失误或是军民冲突,反而会适得其反,这风险终究让人放不下心。”
李柷见李妙真仍有顾虑,便转头给了她一个沉稳放心的眼神。
随即看向石瑶,语气郑重地补充细节:“还有两件事必须强调——
第一,所有参与救灾的部队,一律不得携带武器,只准配备铁锹、扫帚等救灾工具,避免引发百姓恐慌;
第二,出发前务必加强将士思想教育,要让他们清楚,自己本就来自百姓,如今在这儿救的是别人的父母妻儿,在家乡,也会有其他同袍守护着他们的亲人。”
石瑶凝神细听,将每一条都记在心上,随后郑重点头:“妾身都记下了,确保条条落实到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