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汴州城内灯火稀疏,往日里的喧嚣早已不见。
城墙上火把通明,守城士兵手持兵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城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到了极点。
郑府之内,却是一片寂静。
书房中烛火摇曳,郑钰端坐于案前,手中正捧着一卷密函细细查看。
他眉头微蹙,时而沉思,时而在纸上快速批注,显然是在为今夜的密谋做最后的部署,周身散发着凝重的气息。
突然间,一阵寒风裹挟着夜色从窗外涌入,“哗啦”一声将窗棂吹开。
烛火被风猛地一扑,瞬间摇曳着熄灭,书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郑钰心头一惊,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伸手去摸案头火石。
待他好不容易重新点燃烛火,抬眼望去,却见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他们悄无声息地立在暗处,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郑钰瞳孔骤缩,惊得后退半步,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宰相府邸!”
蒙面人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不良人。”
这三个字如惊雷般在郑钰耳边炸响,他面色骤然大变,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不良人的凶名,江湖与朝堂谁人不知?
那是潜伏暗处、手段狠辣的神秘组织,所到之处从无活口,素来令世人闻风丧胆。
郑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慌乱无用,唯有稳住心神,方能探寻对方来意,谋求生路。
郑钰强作镇定,拱手问道:“阁下深夜闯入相府,行踪诡秘,不知究竟所为何事?若有指教,还请明言。”
蒙面人往前踏出一步,烛火映照下,其眼中寒光更甚,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与洞悉:“我等听闻,郑大人不愿与朱友贞一同覆灭,正打算率世家群臣弃暗投明,拿大梁天子的性命,向我家岐王换取家族生路。”
郑钰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第一反应便是昨夜参与密谋的大臣中有人泄露了消息,可转念一想,各家世家同气连枝、唇亡齿寒,此事关乎所有人的身家性命,绝无人敢轻易泄密。
他猛地想起不良人遍布天下的眼线与无孔不入的渗透手段,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心中已然明了,问题绝非出在其他世家身上,恐怕是自己府中,或是其他世家府邸里,早已被不良人安插了密探。
这些密探藏于暗处,将他们的密谋听得一清二楚,想来此刻岐王早已洞悉了一切。
郑钰见密谋已被洞悉,再无隐瞒的必要,索性开门见山,直视蒙面人说道:“不错,我等确有弃暗投明之意,愿助岐军拿下汴州。
只是不知岐王殿下,能给我等世家何等条件,以保家族安稳?”
蒙面人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抛出条件:“岐王有令,尔等需将名下所有土地尽数交出,归朝廷管辖;
族中现任官员一律辞去官职,若想入仕,需凭真才实学参加科举;
此外,各家需合计捐赠一千万钱粮,以充军需。
唯有照做,方可保世家子弟性命无忧。”
郑钰闻言,眉头骤然拧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三个条件,每一条都精准地打在世家的七寸之上,狠辣至极。
土地是世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家族的财富、势力皆源于此.
官职与科举则是世家掌控朝堂话语权的唯一途径,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一旦失去土地与官职,世家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能一步步走向没落。
如今李柷竟要他们同时放弃两样,简直是要世家自断双臂,彻底断绝后路!
郑钰攥紧双拳,这绝不可能!
世家传承数百年,岂能因一纸条件便毁于一旦!
即便要降,也绝不能接受如此苛刻的要求。
郑钰强压下心中怒火,咬牙提出让步:“交出全部土地与官职绝无可能!我等可将朱友贞亲手奉上,以此换取交出三成土地、辞去三成官员。此乃底线,绝无再让的余地!”
蒙面人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郑大人不必白费口舌,你们别无选择。”
他早已看穿了郑钰的小算盘——想以朱友贞为筹码讨价还价,保住世家根基。
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算计不过是徒劳,不良人既然敢深夜上门,便有十足把握让他们乖乖就范。
郑钰被逼到绝境,索性咬牙搬出最后筹码,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莫要欺人太甚!若真把我等逼急了,大不了联合朱友贞死扛到底,届时岐军想拿下汴州,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蒙面人眼神愈发冰冷,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那正好。若尔等执意顽抗,城破之日,便是汴州所有世家覆灭之时,届时无需再手下留情,倒也省了诸多麻烦。”
“你……你竟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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