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姬如雪与上官云阙三人的身影刚消失在王府门外,厅堂内便只剩李柷与李妙真二人。
空气静了片刻,李妙真抬手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她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沫,浅酌了一口,目光却若有似无地落在窗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李柷见李妙真神色沉静,便往前半步,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郑重:“王上,方才李星云在此,臣不便多言,臣有一事始终存疑,想向王上请教。”
李妙真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但说无妨,不必拘谨。”
李柷目光直视着李妙真,语气沉稳却一针见血:“王上此前执意留李星云殿下,恐怕不只是尽地主之谊,而是想将殿下留在岐国,借他李唐皇子的身份,达成‘挟皇子以令诸侯’的目的,对吧?”
李妙真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李柷片刻,似在惊讶他竟如此敏锐,又似在考量他的心思。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你倒看得通透。”
李柷往前稍倾身,语气带着几分提醒:“王上,您还记得此前臣与您议事时,曾说过的一句话吗?”
李妙真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顿,沉吟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开口:“得民心者得天下,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李柷点头,语气恳切的劝说道:“没错。李星云虽有皇室身份,还牵扯着龙泉宝藏,但对我岐国而言,这些顶多算是锦上添花,并非缺一不可。”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直白:“说句实在话,如今他身份已然暴露,天下诸侯都盯着他,走到哪都自带纷争,说是个‘搅屎棍’也不为过,只会招来麻烦。”
“若真把他留在岐国,李克用与朱温本就对岐国虎视眈眈,届时定会借着‘争夺皇子’的由头联合打压,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挡不住。”
李柷顿了顿,说出结论:“留他,分明是弊大于利。倒不如干脆放他离开,让他去别处,也算是把这摊祸水引到旁人那里,咱们也好暂避锋芒。”
李妙真指尖捏着茶杯,眉头微蹙——李柷的话她何尝不知?
留下李星云的利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张“皇室牌”,才迟迟下不了决心。
李柷见她神色松动,连忙趁热打铁,语气愈发坚定:“王上,当断则断,不可因一时犹豫误了大局!
如今潼关、汉中两处要地都在咱们手里,只要稳住阵脚,安心发展一两年,届时便能东出潼关,直取梁国。
咱们的计划本就清晰,实在没必要为了李星云这颗不确定的棋子,打乱全盘部署啊!”
这些年,李柷早已为岐国铺好了长远的战略规划,从夺取关中到夺取汉中,每一步都算得精准,绝不能因为一个李星云,就打乱这好不容易定下的全盘计划。
哪怕,李星云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更何况,在他的规划里,这位亲弟弟本就是最关键的“引子”。
他需要李星云以李唐皇子的身份,吸引天下诸侯的目光,让所有人都盯着那所谓的“龙泉宝藏”与皇室正统,自己才能在岐国暗中低调发展,积蓄实力。
正因如此,李祝必须拦住李妙真,绝不能让她把李星云留在岐城,断了自己的布局。
李妙真猛地站起身,脚步轻缓地走到厅堂门口,背对着李柷停下。
她望着门外庭院里的落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脑海里反复权衡着留与放的利弊。
一边是李唐皇子和龙泉宝藏的巨大价值,一边是岐国安稳发展的大局,一时难下定论。
李柷见她这般模样,没有上前催促,只是端起桌上早已微凉的茶,浅酌了一口。
他心里清楚,李妙真向来深谋远虑,此刻定在仔细盘算,自己只需静静等候,他相信以她的眼界,最终定会做出对岐国最有利的选择。
厅堂内的寂静约莫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李妙真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从庭院收回,直直看向厅中静坐的李柷,眼神里没了先前的犹豫,多了几分尘埃落定的清明。
李柷似是察觉到她的动作,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平静,静静等候她的决定。
李妙真迎着李柷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没了先前的纠结,多了几分干脆:“也罢,留他确实风险太大,那就依你所言,放李星云离开,不打乱咱们的计划。”
李柷见她终于下定决心,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起身拱手,语气带着真切的赞许:“王上能以岐国大局为重,当真是英明之举!”
李妙真抬手理了理衣袖,语气郑重地叮嘱:“后续李星云在岐城的日子,就由你出面接待。务必好好照料,不可怠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李唐皇室的后裔,面上的礼数要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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