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几乎要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般运转,结合画作的保存状况、类似品近些年在极小圈子内的交易记录、以及其被低估的潜在学术价值,快速在心中估算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大胆甚至狂妄、但她内心清楚有其依据和溢价空间的高价。
“有把握?”陆哲在她耳边极快地低语了一句。以他的敏锐和受过的基础艺术鉴赏训练,他也隐约察觉到那幅画似乎有些不凡,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但无法像沈心这般,精准地定位其价值和背后的秘密。
“七成以上。”沈心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拿起侍者递来的象牙白报价单和一支纤细的金笔,没有任何犹豫,流畅而坚定地写下了那个经过计算的数字,仔细折好,迈着沉稳的步伐,亲自将其投入了对应那幅油画的密封箱中。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只是完成一次寻常的竞拍出价。
竞猜结果很快由主持人亲自揭晓。前两件物品——圣甲虫和金丝首饰——的胜出者,都是圈内几位以眼光老辣着称的熟面孔,他们的报价与公布的“评估价”相差无几,赢得了些许恭维的掌声。当主持人最后拿起那幅油画的报价单,展开,念出沈心写下的那个数字时,全场出现了一瞬间近乎凝滞的寂静,仿佛空气都被抽空了。随即,如同冰块投入油锅,引发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混杂着惊讶、难以置信、嘲讽和探究的窃窃私语。这个价格,远超在场绝大多数资深藏家和对那幅画有兴趣者的预估,甚至显得有些荒谬和不懂行规。
主持人的眼中也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极大的惊讶,但他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恢复了无可挑剔的笑容,目光精准地找到追光灯下的沈心:“恭喜这位……来自东方的沈心女士!您的眼光独到而精准,令人惊叹!看来您对这幅看似不起眼的小画,有着远超常人的深刻理解!”
耀眼的追光灯再次打在沈心身上,将她和她身边阴影中的陆哲,清晰地暴露在全场宾客的视线之下。她保持着得体的、略带谦逊的微笑,微微颔首,接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复杂的目光——有纯粹的惊讶,有深沉的探究,有来自年长藏家的审视,有来自竞争对手的隐晦嫉妒,甚至还有几分等着看笑话的意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宴会厅不同角落的、李曼丽和那位假“船长”的视线,也如同实质般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中带着明显的重新评估与更深层次的思量。
一份制作精良、触手细腻的烫金“小提示”卡片,以及一份正式邀请与首席鉴定师共进早餐的鎏金请柬,由侍者用银盘托着,送到了沈心手中。她没有立刻当众查看卡片内容,只是优雅地接过,轻轻捏在指尖,仿佛那只是一件寻常的纪念品。
晚宴在这样一种因沈心的意外胜出而产生的、微妙而躁动的氛围中,缓缓接近尾声。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但关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眼光奇准的东方年轻女收藏家的议论,显然才刚刚开始。
回到位于上层甲板的奢华套房,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严密合拢,反锁装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陆哲甚至来不及脱下礼服外套,立刻如同最警觉的猎豹,恢复了特工的本能,迅捷而无声地再次对整个套房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安全检查,从客厅到卧室,从浴室到阳台的每一个角落,确认在他们离开期间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沈心则快步走到客厅中央,这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看似简单却可能蕴含关键信息的“小提示”卡片。柔韧的卡纸上,没有预期的文字说明或具体拍品名称,只有一组看似毫无规律的、由数字和大写字母随机组合而成的编码:【L-23X9#G7M】。编码下方,印着一个房间号:A-007。以及一个精确的时间:明早十点整。
“是密码。”陆哲检查完房间,凑近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断定,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种结构,不是简单的缩写,需要对应的密码本或者特定的解密规则才能解读其真实含义。房间号A-007……根据结构图,这并非普通客舱,而是位于上层船艏、靠近船长室区域的私人阅览室或小型会客厅,通常只有最高级别的宾客或船员才能使用。这个时间点……十点整,极有可能就是内部目录送达那个房间的时间。”
沈心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份“小提示”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期!它不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提示,而是几乎直接指明了获取内部目录的关键地点和精确时间!这等于将一把钥匙递到了他们面前,虽然锁孔依旧迷雾重重。
但接下来如何利用这把钥匙?强行闯入A-007?在众目睽睽之下窃取?这无异于火中取栗。
“明早十点,我会准时去赴约,与那位首席鉴定师共进早餐。”沈心的大脑飞速运转,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如同出鞘的匕首,“这是我接近A-007区域最合理、最不引人怀疑的理由。早餐地点很可能就在那附近的高级餐厅。你需要想办法,在十点整这个关键时间点,于A-007附近,制造一个不大不小、足以短暂引开可能存在的守卫或工作人员注意力的混乱,哪怕只有二三十秒的时间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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