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一线天”峡谷的瞬间,炽烈的阳光与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同时撞入感官。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盆地,两侧山峦起伏,植被葱茏,一条水量丰沛的溪流从盆地中央蜿蜒穿过。而在盆地偏北方向,大约三四里外的一处山坳,此刻正被浓烟、火光与刀兵碰撞的喧嚣所笼罩——那里就是沈富营地的位置!
李牧站在船头,眯眼望去,心猛地一沉。围攻的敌军规模,比他预想的还要庞大!山坳入口前较为平坦的开阔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蚁群,正从三面向着依托山势构筑的营地工事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粗略估算,竟有五六百之众!其中大部分是身着兽皮、涂抹油彩的土着战士,手持长矛、吹箭、弓箭,嚎叫着冲锋。混杂其间的,是约莫百余名服装杂乱但装备相对统一的武装人员,他们或使用火绳枪,或手持刀剑圆盾,战术配合明显,应是“血狼”佣兵。更让李牧警惕的是,在战场侧翼一处高地上,还聚集着约五六十人,这些人皆身着统一的深蓝色短上衣和长裤,头戴宽檐帽,队列整齐,大部分手持一种枪管较长、带有支架的火绳枪,正不疾不徐地向营地内进行着精准的齐射。他们的火力压制,给营地守军造成了极大压力。
沈富的营地建在山坳内一处背靠陡峭岩壁、前临溪流的天然石台上,地势险要。可以看到石台外围用粗大原木和石块垒起了简易寨墙,墙上设有箭垛和射击孔。但此刻,外围的两座木质箭楼已然起火倒塌,寨墙多处破损,人影在其中奋力搏杀,显然防线已经岌岌可危,退守到了核心区域。
更糟的是,就在盆地出口通往山坳的必经之路上,一支约两百人的敌军已经迅速展开,显然是得到了后方遇袭的消息,分兵前来拦截李牧的援军!为首一人骑在一匹矮壮的南洋马上,身材高大,独眼蒙着黑皮眼罩,满脸虬髯,身穿一件陈旧的、带有破损家族纹章的欧式胸甲,腰挎弯刀,手提一杆装饰华丽的燧发短铳,正用独眼冷冷地望向李牧的船队。正是“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独眼杰克”!
“李东主,是‘独眼杰克’!他亲自带人拦路!”雷昆站在旁边船上,咬牙道。郑七的后队尚未完全冲出峡谷,此刻能立刻投入战斗的,只有李牧主船及雷昆所部的两条船,加上阿勇尚未归队的奇袭小队(如果他们能及时撤回),总兵力不过百人出头。
“不能等!沈东家那边撑不住了!”李牧目光扫过山坳中不断升起的求救烟火和越来越微弱的抵抗呐喊,当机立断,“雷昆兄弟,你率所部刀手及一半护卫,从左翼上岸,依托树林和岩石,牵制敌正面!我率剩余人手,乘船顺流而下,从右侧河岸强行登陆,直扑山坳入口,为沈东家解围!郑七哥的后队一到,让他立刻从正面接应雷昆兄弟,务必缠住‘独眼杰克’的主力!阿勇他们若是撤回,见机行事,袭扰敌侧后!”
“李东主,你们人太少,直接冲进去太危险!”雷昆急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多耽搁一刻,沈东家就多一分危险!执行命令!”
李牧断然挥手,转身对船上的水手和护卫吼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我们被困的袍泽姐妹!随我冲进去,救他们出来!狭路相逢——”“勇者胜!”船上众人齐声怒吼,眼中迸发出决死的光芒。连日来的苦战和牺牲,已将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淬炼出了一股同仇敌忾的血勇之气。
船只借着水流,猛地加速,朝着右侧河岸一处相对平缓的滩涂冲去!船头狠狠撞上泥沙,李牧第一个跳下船,手持燧发短铳和腰刀,率先向不远处的山坳入口冲去!二十余名护卫紧随其后,个个目光坚定,步履如飞。
“拦住他们!”高地上的“独眼杰克”显然看到了李牧的行动,用生硬的葡语嘶吼着,挥动短铳。立刻,约五十名“血狼”佣兵和部分土着战士调转方向,嚎叫着迎向李牧这支小小的突击队。同时,那些身着深蓝色制服的枪手也分出一部分,在高地上架起长火绳枪,瞄准了冲锋的队列。
“砰砰砰——!”燧发短铳和火绳枪的射击声响起,铅弹呼啸而来,打在李牧等人身边的泥土和石头上,溅起烟尘,一名护卫闷哼一声,肩膀中弹倒地。
“不要停!冲进他们的射程死角!”李牧伏低身体,利用河岸的起伏和零星树木作为掩护,继续猛冲。他手中的短铳已经击发,来不及装填,便插回腰间,拔出锋利的腰刀。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杀——!”李牧与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护卫,如同尖刀般狠狠楔入拦截的敌群!刀光闪烁,血花飞溅!短兵相接的瞬间,训练有素的护卫们展现出远超寻常佣兵和土着的格斗技巧与配合默契,三人一组,背靠背,刀盾配合,如同绞肉机般向前推进,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但敌人数量毕竟占优,而且那些“血狼”佣兵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悍不畏死地围拢上来。同时,高地上的长火绳枪仍在进行着令人心悸的精准点射,不时有护卫中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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