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燃，映得寝殿内暖意融融。
赫连枫端坐于紫檀木椅上，明黄色龙袍衬得他的身姿依旧挺拔。
他的目光落在慕容芷身上时，多了丝难得的温和：
“今天是你的生辰，朕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慕容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抬眸望向赫连枫。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那双眼深邃如夜，曾让她心生敬畏，此刻却让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入心间。
或许，她可以和他要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藤蔓般疯长，缠绕着她的思绪。
若有了孩子，她与他之间便多了层羁绊，或许两人都能不必再身处如今这般进退维谷的绝境。
待孩子平安生下，她定要拼尽全力护住孩子，绝不会让皇兄有机会利用她和孩子把控天启的江山。
若是那般，藏在她袖中那粒冰冷的毒药，最终也就不会派上用场。
毕竟，再有三个多月，就到了字条上约定的期限。
想到这里，慕容芷的唇瓣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抬眼看向赫连枫：
“陛下，您真的可以让臣妾许一个愿望么？”
赫连枫闻言，薄唇微勾：
“金口御言，岂能作假？”
慕容芷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攥了攥衣袖，声音带着一丝怯懦：
“臣妾想……，想要陛下赐给臣妾……一个孩子。”
此话落定，赫连枫脸色一僵，原本平静的眸中墨色翻涌，像是被激起了千层波澜。
他沉默了半晌，目光紧紧锁在慕容芷脸上，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他的唇角忽然浮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语气听不出喜怒：
“既然这是皇后唯一的生辰愿望，那朕便成全了你，也算是，还你那一箭的恩情。”
话音落下，赫连枫起身，动作干脆地将慕容芷打横抱起。
慕容芷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赫连枫抱着她，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床榻，红烛的光芒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将两人的身影渐渐笼罩在暖黄的光晕里。
今夜的赫连枫，与之前两次中了催情香后的X狠并不相同，他像是一个世间最温柔的夫君，甚至顾忌她的伤势，给了她极致的爱。
一夜旖旎的余温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赫连枫已利落地穿戴好衣装。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上的龙纹刺绣，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榻上。
慕容芷还未睡醒，斜身侧卧，长长睫毛如蝶翼般垂落，因着一夜恩爱，她的脸上褪去了几分病意的苍白，多了些红润，有如海棠盛放。
若论容貌，她确实是少有的美人，温婉贤淑，眉眼间总带着一丝柔和，让人见了便心生几分暖意。
赫连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只可惜，这份温婉之下，总藏着他看不懂的算计。
原来，她终究不是夕颜那般心思单纯的女子，她替他挡了一箭，终究是要有所讨要。
“罢了。”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晨光吞没，他不再多看慕容芷一眼，转身大步走向殿门。
明黄色的袍角在榻前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没有丝毫留恋，仿佛昨夜的温存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幻梦，醒后便该回归原位。
殿门轻阖的声响，彻底隔绝了榻上的静谧与门外的喧嚣，也像在他与她之间，又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其实，慕容芷早就醒了，可是她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赫连枫，始终闭着眼装睡。
直到赫连枫的脚步彻底消失，她才敢缓缓睁开眼。
视线扫过满床的凌乱，昨夜的画面如碎梦般涌上心头。
与以往不同，这次再没有人再端来那碗冰冷的避子汤。
可她的心口却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她心里明白，赫连枫对她那点微薄的感动，早已在这如施舍般的温存里消磨殆尽。
在他眼中，自己终究还是那个攻于算计、不择手段的女子。
这一夜，只是为了抵偿她曾为他挡下的那一箭。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算两清了吗？
多么可笑。
他们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却要用一夜露水情缘，来清算一场救命之恩。
慕容芷默默流下泪水，她轻轻抚上自己光滑的小腹，心底生出一丝卑微的期盼。
她多么希望，这里能尽快孕育一个生命，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只因为，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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