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的深夜,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和萧玦的密谈算是敲定了,可那块压在心头最重的巨石,却半点没有挪开的意思。
云浅浅在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一双秀眉几乎拧成了死结,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内室床榻。
那里躺着一个身影,还在闭目调息。
墨衍的伤,实在太重了。
九转还魂草吊着一条命没错,可秘境崩塌时的恐怖反噬、几次重大事件,不停的动用灵力,几乎把他体内好不容易稳住的经脉,又一次震了个稀巴烂。
别说在接下来的皇家猎场上大杀四方了,就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能自己下床走两步都得烧高香。
到底该怎么办?
三皇子萧景和圣门的毒计,如同两把悬在脖子上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而太子萧玦那个盟友,看上去温润如玉,实则一肚子坏水,根本不是能托付后背的善茬。
这场所谓的皇家秋猎,从头到脚就是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别转了。”
床榻上,墨衍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依旧虚弱,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晃得我头晕。”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云浅浅几步就冲到床边,死死盯着他那张比宣纸还白的俊脸,急得眼圈瞬间就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你的伤……”
“死不了。”墨衍直接打断她,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几分慵懒的桃花眼,此刻,竟燃起了一簇近乎癫狂的火焰。
挣扎着坐起身,背靠在床头,目光灼灼地锁定云浅浅,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我……还有一个办法。”
云浅浅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九转还魂草已经活过来了,只需要它的几片叶子。”墨衍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逾万斤的巨锤,狠狠砸在云浅浅的心坎上,“以它为药引,辅以我的本源精血,或许……能炼制一颗逆命丹。”
“逆命丹?”
“不错。”墨衍眼中的疯狂之色愈发浓烈,“此丹,虽不能根除蚀骨焚心咒,却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强行压制我体内所有的伤势与剧毒,让我的战力……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巅峰!”
云浅浅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停滞!
一个时辰!
巅峰战力!
这简直就是逆天的外挂!足以让墨衍在猎场上横扫一切魑魅魍魉!
可还不等那股狂喜涌上心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便瞬间从她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她知道,如此逆天的丹药,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必然是……逆天!
“代价是什么?”云浅浅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墨衍沉默了。
这份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像一把尖刀,扎得人心慌。
“我问你代价是什么!”云浅浅几乎是嘶吼出声,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的杏眼,被泪水和惊恐彻底填满,几近崩溃。
“炼丹过程,九死一生。丹药效力过后,我会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对虚弱,甚至……”墨衍终于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可能……会死。”
轰!
云浅浅的脑子“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眼前瞬间一片空白。
“不行!”
一声尖利到变调的拒绝,从她喉咙里猛地爆发出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墨衍你疯了吗?!为了一个破猎场,你连命都不要了?!”死死攥着他的衣领,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去做那件疯狂到极致的事。
“若不如此,我们,还有萧玦,都可能死在猎场里。”墨衍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割在云浅浅最柔软的心上,“圣门、三皇子,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你以为,你能躲得掉吗?”
“我……”云浅浅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躲不掉。
从踏入南楚这趟浑水开始,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可是……”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地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带着无尽的委屈与后怕,“可是我怕……我怕你……”
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墨衍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缓缓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傻瓜。”
“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
这一句话,像一道滚烫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云浅浅所有的心理防线。
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将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重重地,深深地,埋进了他那并不算宽阔、却能给她全世界安心的胸膛。
“呜……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终于肆无忌惮地爆发。
许久,许久。
哭声渐歇。
云浅浅从他怀里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眸子里,所有的脆弱和恐惧都已褪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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