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记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刘明华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明华，你还要继续顽抗到底吗？”
“我儿子…”刘明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供述，上面那个熟悉的签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他…他招了？”
这个他从小视为掌上明珠，倾尽所有资源去培养，甚至不惜为此葬送自己政治前途的儿子，竟然，第一个背叛了他。
“不止你儿子。”沈书记的声音，像是一记记重锤，砸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的司机老杨，招了。他交代了你是如何指使他去威胁吴建国，并最终导致吴建国‘被自杀’的全部过程。”
“华盛集团那十几名集体分赃的高管，全都招了。他们吐出来的赃款，已经堆满了我们一间办公室。”
“还有那些给你送钱的企业老板，那些帮你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一个接一个，全都招了。”
沈书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刘明华，人证，物证，证据链完整闭合。你，逃不掉了。”
“哗啦”一声。
刘明华身下的椅子，被他瘫软的身体带倒在地。这位曾经在清远市呼风唤雨，权势熏天的市长，此刻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瘫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防线，在“儿子招了”这四个字面前，土崩瓦解。
他趴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
许久，他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那张老脸上满是绝望。
“我…我招…我全招…”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刘明华彻底崩溃了。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事实。
利用市长职权，为华盛集团在土地审批、项目建设、税收减免等方面提供便利，通过儿子刘晓明的账户，累计收受贿赂三千五百万元。
插手干预清远市数十个重大工程项目，为不符合资质的企业中标提供帮助，从中收取“好处费”，累计一千二百万元。
总计贪污受贿，四千七百万。
除此之外，他还交代了自己为了打击报复林锋，如何捏造桃色绯闻，如何试图制造车祸，买凶杀人……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当负责记录的纪委干部放下笔时，手都有些发抖。
沈书记听完了全部汇报，他再次走进审讯室，看着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刘明华，没有任何同情。
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刘明华，你身为一市之长，本应是人民的公仆。可你，却把党和人民赋予你的权力，当成了你自己中饱私囊，敛财的工具。”
“你对得起你胸前的党徽吗？”
“你对得起清远这数百万，对你满怀信任的人民吗？”
刘明华用双手死死捂住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有那压抑不住的，悔恨的呜咽声，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久久回荡。
刘明华案尘埃落定。
但它在清远官场所引发的剧烈地震，才刚刚开始。
一周后，清远市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大病初愈的韩建国，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医院大门。他瘦了许多，头发也白了大半，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坐进车里，他没有让司机开回家，而是说出了一个地址。
“去市委。”
车子稳稳停在市委大楼前。
韩建国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沉默了许久，然后拿起了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拨通了市委秘书长钱国强的号码。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通知所有还在市里的常委，明天上午九点，一号会议室。”
“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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