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的话，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林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程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那张涨红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不解。
“那……书记，我先回去了。”
他拿起自己的文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陈明看着林锋，欲言又止。
林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久久没有言语。
程凯快步走在县委大院空无一人的路上，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和疑惑。
林书记怎么了？
那个在青云镇杀伐果断的“阎王镇长”去哪了？
当年他那么激进，把天都捅了个窟窿都不怕，现在怎么反而瞻前顾后，变得保守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位置越高，顾虑就越多？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连林锋都逃不过吗？
程凯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对林锋的领导，产生了一丝动摇。
而在顶楼的书记办公室里，林锋也正对着那份被留下的方案，陷入了沉思。
他拿起笔，在“一刀切”三个字上，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程凯是个好同志，有理论，有激情，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书生气太重了。
他把复杂的官场和人性，当成了可以套用公式的数学题，总想找出一个最优解，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在政治的棋盘上，任何一刀切的激进，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林锋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
他有些担心。
这次的分歧，只是一个开始。以程凯的性格，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
如果自己不看紧一点，这把过于锋利的刀，迟早会伤到别人，甚至……伤到青北的根基。
林锋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应付许建国那样的政敌，他从不畏惧。
但如何驾驭和引导自己团队里，这些真心想做事却方法偏激的盟友，似乎是更难的考题。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妻子苏清月。
她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林锋手边，看到他一脸的倦容，有些心疼。
“又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
林锋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苏清月没有再追问，她知道他的规矩。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他对面，陪着他。
许久，林锋喝完牛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苏清月看着他，突然神秘地笑了。
“老公，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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