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北县委常委会那间屋，烟味浓得能呛出眼泪。周建国坐在主位，手里的烟烧到烟屁股，长长一截烟灰悬着没掉，他眼皮都没抬，眼神扫过全场，最后死死钉在林锋脸上。
“人都齐了，开整。” 周建国把烟摁进烟灰缸，火星子溅起来，“今儿就议几个关键岗位的人事 —— 先从财政局说起。” 他朝张为民抬下巴，“为民，你先讲。”
张为民翻开蓝皮文件夹，手指在纸上划了划：“根据考察，建议让县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接财政局局长。这同志干了十几年，熟门熟路，能稳得住……”
“我不同意。”
林锋的声音刚落，屋里瞬间静了 —— 连一直低头抠茶杯沿的罗建平都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周建国眼角抽了下，指节捏得发白：“林县长有啥高见？”
“王建军是稳，但咱县财政局现在缺的不是守摊子的，是能捅破窗户纸的。” 林锋身子往前倾了倾，“我建议让市财政局预算科的赵东升来接 —— 这人是财经大学硕士，在市局干了八年，全市财政改革他都掺过手，组织部档案里有他材料，张部长应该有印象。”
张为民抬眼瞅了瞅周建国，又看向林锋，慢慢点头：“确实，赵东升在市局表现突出，尤其擅长资金监管，之前搞扶贫资金平台就是他牵头的。”
周建国的脸沉得能滴出水：“市局的人，咱县情况他摸不熟！”
“正因为不熟，才没老圈子牵绊，能真改革。” 林锋寸步不让，“财政局刚被审计过，烂账还没理干净，就得要这种懂行又敢下手的人。”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笔杆子戳纸的声音都停了。周庆国猛地咳嗽一声，嗓门提得老高：“我支持建国书记！财政局现在要稳，王建军更合适！”
“稳不是躺平！” 林锋声音也硬了，“青北要搞发展，财政先得活，赵东升的本事正好补咱短板！”
罗建平看看周建国，又看看林锋，赶紧打圆场：“俩同志都不错，要不咱再琢磨琢磨？别急着定……”
“琢磨啥？直接表决！” 周建国显然觉得自己能赢，率先举手，“同意王建军接财政局的举手！”
周庆国、刘志远、王爱国紧跟着举手，罗建平犹豫了几秒，也慢慢把胳膊抬起来。
“五票。” 周建国斜眼瞅林锋，语气里满是嘲讽，“林县长，该你了。”
“同意赵东升接财政局的举手！” 林锋抬手的同时，张为民几乎跟他一起举起了手。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连记录的秘书都停了笔，手里的笔 “吧嗒” 掉在桌上。周建国的脸 “唰” 地变成铁青，手里的钢笔 “啪” 地砸在桌上：“为民部长！你啥意思？”
张为民脸不变色：“我觉得赵东升确实更适合现在的财政局 —— 专业够硬，改革劲头也足，能解决真问题。”
周建国胸口起伏着，半天没说话，最后咬着牙：“行，那接着议下一个 —— 青云镇党委书记。” 他直接问张为民，“组织部啥建议？”
“建议让现任镇长王志强接。”
“我不同意。” 林锋又开口，“青云镇是改革试点，得要敢闯的。我建议让党委副书记李静接 —— 她在青云镇干了五年，扶贫、工业园的事都门清，去年还拿了市级先进。”
周建国眯起眼，语气里带刺：“林县长对青云镇的人事，倒是挺上心啊。”
“我在青云镇待过，知道啥人能干事。” 林锋坦然回视，“李静确实最合适。”
张为民又开口：“我同意林县长的意见 —— 李静年轻有冲劲，基层经验也足，当党委书记正好。”
屋里的气氛更怪了，谁都看出来，张为民彻底站到林锋这边了。周建国手指在桌上敲了半天，突然松口：“青云镇党委书记，就按林县长说的，让李静接。”
这话一出，连罗建平都愣了。可没等林锋松气，周建国又补了句：“财政局局长的事，事关重大，再考察考察，今儿不表决了。”
散会时，周建国第一个走，路过林锋身边，眼神跟刀子似的刮了他一下。张为民收拾好文件，凑到林锋耳边：“林县长，年轻干部培养计划的初步方案弄好了。”
“下午到我办公室谈。” 林锋点头，心里却犯嘀咕 —— 今天赢太容易，周建国的妥协，更像在憋大招。
回到办公室，陈明早等着了，一关门就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县长，出情况了！散会后周书记把孙健叫到办公室，谈了半个多小时，孙健出来时手里攥着个档案袋，鼓鼓囊囊的。”
“啥内容？” 林锋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
“门太严，听不清。但孙健离开县委后，直接开车去市里了，收费站监控拍着了。” 陈明咽了口唾沫。
林锋刚皱起眉，手机震了 —— 是沈严的信息：“张海在边境抓着了，但没找到账本，他说早交给一个叫‘老 K’的人了。”
林锋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孙健手里的档案袋，心里 “咯噔” 一下，立马拨通秦璐的电话：“秦局长，赶紧查俩人 —— 孙健，还有周书记的司机，要他们最近所有的通讯和行踪！”
电话那头，秦璐的声音比平时沉：“林县长，我正想汇报 —— 收费站监控显示，周书记的专车，昨晚也去了市里，凌晨才回来。”
林锋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 周建国、孙健接连去市里，还有消失的账本，这事儿明显是冲他来的，而且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沈严第二条短信几乎秒到——附带一张高清抓拍：
今晚23:47，市府后门暗巷，孙健把那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交给一位鸭舌帽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唯一露出的左腕内侧，赫然纹着字母“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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