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破烂’……是不是破烂,上面写的又是什么……想必陛下看过之后,自有公断!”
赵嬷嬷那阴冷如毒蛇吐信般的声音,裹挟着窗外铁甲卫士逼近的沉重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书房内的空气彻底凝固,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令人窒息。
地上,浑浊的酒液肆意流淌,混合着青瓷碎片,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天光。那支赤金点翠簪和那封火漆封口的南诏密信,就泡在这片狼藉之中,凤纹火漆在酒渍的浸润下,颜色显得更加妖异刺目,如同一个无声狞笑的烙印。
萧珩依旧保持着那副醉醺醺、摇摇欲坠的站姿,指着赵嬷嬷的鼻子,手臂似乎因为“酒意”而微微发颤,脸上的暴怒未消,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沉静的死水。
赵嬷嬷捂着脸上那道细细的血痕,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暗沉。她不再看暴怒的萧珩,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秃鹫,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掌控一切的得意,牢牢钉在我身上。
“王妃娘娘,”她的声音平板,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铁证如山。这南诏的密信,从您的妆奁暗格中搜出,众目睽睽。您……还有何话说?”她微微歪了歪头,松弛的脸皮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或者说,您是想等陛下的龙禁卫‘请’您去诏狱里……慢慢说?”
诏狱!那两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穿我强装的镇定!前世冰冷的牢房、无休止的拷问、还有那最终穿心而过的利刃……无数血腥恐怖的画面在脑中翻腾,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不行!不能慌!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强行拉回一丝清明。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鬓角。我猛地从绣墩上站起,身体因为“惊惧”和“虚弱”而剧烈地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像是被这巨大的冤屈和恐惧压垮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摇着头,声音细弱颤抖,带着哭腔,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书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书架摇晃,几卷书册滑落下来,砸在地上。
“证据确凿,王妃还要狡辩?”如夫人立刻尖叫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充满了刻毒的兴奋,“那密信难道是自己长了腿跑到你妆奁里的?定是你这南诏细作,私通母国!王爷!您可不能再被她蒙蔽了!”
赵嬷嬷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挣扎吧,叫吧,结局早已注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妆奁……妆奁……”我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布满惊惶泪水的眼睛猛地抬起,死死盯向那个被摔在地上、绒布翻卷的紫檀木妆匣!那是我流云院的东西!
“我的妆奁!我的妆奁!”我像是疯魔了一般,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如夫人,踉踉跄跄地扑向地上那个妆匣!
“拦住她!她想毁坏证物!”赵嬷嬷厉声喝道,眼神一厉。
旁边一个精悍的侍女立刻伸手来抓我的胳膊!
“滚开!”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那侍女的手,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重重扑倒在冰冷的地毯上,扑在那摊酒液和碎片旁边!
手掌被锋利的碎瓷瞬间划破,鲜血混着酒液涌出,带来钻心的刺痛。我却浑然不顾,沾满血和酒液的手,颤抖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伸向那个翻倒的妆匣!
我的目标,不是簪子,不是密信!
而是妆匣最底层,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放杂物的暗格!
指尖因为剧痛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几次才扣住那暗格的铜质小拉环。在赵嬷嬷阴沉的目光、如夫人得意的冷笑、萧珩看似醉醺醺实则锐利的注视下,我猛地用力一拉!
咔哒。
暗格被拉开!
里面没有珠宝,没有秘密。
只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胭脂盒大小的白玉盒子!盒身素净,没有任何纹饰。
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用沾满血污和酒液的手,死死攥住了那个白玉盒!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地上半跪起来,将那盒子高高举起!
“引鼠香!”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凄厉和控诉,瞬间压过了窗外的雨声和铁甲声,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书房里!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狼狈不堪,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钉在赵嬷嬷那张刻板阴沉的脸上!
“这是引鼠香!气味辛辣浓烈,沾衣则三日不散!专门……专门用来引诱鼠类!”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嬷嬷!你好深的心机!好毒的手段!”
书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指控惊住了。
赵嬷嬷眉头狠狠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安,但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取代:“王妃莫要胡言乱语,转移视线!什么引鼠香?老奴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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