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过去吧。”他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进了北狄地界,都给我安分点!别惹事,否则……”他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扫过云昭的车驾,那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他特意顿了顿,马鞭指向荒凉的戈壁深处,“这地方,狼多,风沙更大,丢个把人……嘿,可太寻常了。” 那声短促的冷笑,像冰锥一样扎在众人心头。
护卫队长脸色铁青,却敢怒不敢言,只得沉声下令队伍通过关卡。
沉重的木栅栏被缓缓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当云昭的车轮碾过那道象征着国界的、刻着模糊图腾的石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上来,远比戈壁的风更冷。那道石线,仿佛割裂了过去与未来。身后,是囚禁她、折磨她、最终将她抛弃的南诏,纵然是地狱,也是她熟悉的地狱。而前方,是萧珩口中龙潭虎穴的北狄,是生父云峥所在的苍梧的方向,更是无数明枪暗箭、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
萧珩的马车率先通过,他似乎对军官的威胁毫不在意,依旧懒洋洋地靠在车厢里,只留下一串虚浮的马蹄声。云昭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那些北狄骑兵冰冷审视的目光。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风沙拍打车壁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摊开手掌,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红痕。疤脸军官那句充满恶意的威胁还在耳边回荡——“丢个把人…可太寻常了。” 这绝非虚言恫吓。进入北狄,她这个“敌国”送来的、不受宠的公主,身份只会更加尴尬,处境只会更加危险。南诏想她死,北狄内部有人不想和亲成功,甚至她那位未曾谋面的生父,他的态度和立场也如这戈壁的风沙一般模糊难辨。
萧珩呢?这个她刚刚与之结盟,却又因彼此秘密而心生猜忌的男人,在这片属于他仇敌的土地上,他的“纨绔”伪装能维持多久?他的承诺,在真正的风暴面前,又有几分重量?他刚才看似愚蠢的抱怨,是纯粹的表演,还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马车在崎岖的土路上剧烈颠簸,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提醒她前路的坎坷。云昭闭上眼,将脸埋进带着尘土气息的披风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但在这恐惧的深处,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也在悄然滋生——那是刻骨的恨意,是对复仇的执着,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要撕碎那些将她推入深渊之人的决心。
风沙在车外呜咽嘶吼,如同这片陌生土地发出的低沉咆哮。云昭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她知道,从车轮碾过界碑的那一刻起,那个在南诏皇宫里隐忍苟活的“云昭”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林晚。而林晚的路,注定要用血与火铺就。
她深吸一口气,那干燥粗粝的空气刮得喉咙生疼,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怯懦被彻底压下,只剩下磐石般的冰冷与警惕。她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目光越过萧珩那辆看似散漫的马车,投向更前方荒凉的地平线。
北狄的风沙,原来也吃人。而她,必须比这风沙更冷,更硬。只是,环顾这虎狼之地,唯一能暂时依靠的,竟只有身边这头心思难测的“豺狼”。这念头让她心底泛起一丝自嘲的寒意。前途未卜,危机四伏,这踏入敌国的第一步,便已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北狄的风沙,到底会将她吹向何方?萧珩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具下,又藏着怎样致命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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