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门被粗鲁地踹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某种陈年血腥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云昭喉咙发痒。她被两个太监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石砖地面上!
“唔!”肩胛骨撞上坚硬的地面,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老实待着!教引嬷嬷一会儿就到!”一个太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鄙夷。两人如同完成了一件肮脏的差事,迅速退出,哐当一声将沉重的殿门从外面锁死!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宣告着彻底的囚禁。
殿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高处一扇狭小的、同样被厚重灰尘封死的窗棂,勉强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在地上投下几道扭曲模糊的光斑。
云昭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促地喘息着,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被王嬷嬷踩过的头皮,被太监捏出淤青的手臂,撞得生疼的肩背。脸颊上那道结痂的血痕在阴冷的空气里隐隐作痛。然而,这些肉体上的痛楚,远不及心头那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恨意!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背靠着同样冰冷刺骨的墙壁。黑暗中,她的眼睛适应了片刻,才勉强看清这“静思”之地的全貌。
空间比冷殿正殿更小,更空荡。除了冰冷的石砖地面和四壁,几乎空无一物。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干枯的稻草,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仿佛渗入了每一块砖石。
这就是皇后所谓的“静思己过”?分明是刑房!是折磨她的炼狱!
前世,她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生不如死的夜晚。那些面目模糊、心肠歹毒的教引嬷嬷,会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她,用最阴损的手段折磨她——罚跪碎瓷片,头顶水碗直到晕厥,用细针扎指尖,强迫她保持扭曲的姿势直到关节僵硬……每一次,她都像一滩烂泥般被拖回冷殿,留下满身伤痛和更深的绝望。
恨意如同毒藤,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强行冷静下来。
不!她不能重蹈覆辙!前世她逆来顺受,最终只落得个血染荒郊的下场!这一世,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她要活着!她要复仇!
时间紧迫!必须在那些吃人的教引嬷嬷到来之前,做点什么!
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扶着冰冷的墙壁,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肩背的伤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开始在黑暗中摸索。
墙壁粗糙冰冷,布满了尘土和剥落的碎屑。她一寸寸地摸过去,指尖仔细感受着每一块砖石的缝隙、每一处凹凸不平。前世她在这里如同待宰的羔羊,从未想过反抗,更不曾留意过这囚笼本身。现在,她要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
指尖在靠近地面的一处墙角停了下来。那里的灰尘似乎比其他地方更薄一些?她蹲下身,忍着膝盖的酸痛,用手掌拂开积尘。
一块石砖的边缘,似乎……比旁边的砖石稍稍松动了一点点!缝隙也略宽一丝!若不仔细探查,根本不可能发现!
云昭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集中精神,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狭窄的缝隙,用力抠挖!指甲很快磨损,传来阵阵刺痛,但她毫不在意。更多的尘土簌簌落下。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点坚硬冰冷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将那东西往外拔。那东西卡得很紧,每移动一丝都异常艰难。汗水混合着脸上的血痂,沿着额角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终于被她完全抠了出来!
借着高窗透下的一缕微弱月光,云昭看清了掌中之物——那是一块边缘极其锋利的、三寸来长的黑色薄石片!形状不规则,像是某种坚硬石材崩裂的碎片。断口处如同被精心打磨过,锐利无比,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云昭的呼吸瞬间凝滞!她的指尖因为用力抠挖而渗出血珠,沾染在冰冷的石片上。她紧紧攥着这意外得来的“凶器”,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却奇异地浇熄了心头翻腾的怒火,带来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这是天意?还是这偏殿里某个不堪折磨的前人留下的最后反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冰冷的锋刃,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就在这时!
“哗啦——哐当!”
沉重的铁链被粗暴地扯动,锁头撞击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殿门被猛地推开!
刺眼的烛光如同利剑般劈开殿内的黑暗,刺得云昭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穿着深褐色宫装、面无表情、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老嬷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她们手里没有拿任何“教具”,但那扑面而来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压迫感,比任何刑具都更让人窒息。正是前世让云昭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负责“教导”她的教引嬷嬷,张嬷嬷和李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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