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青玄已感到一股混杂着血腥、瘴气与淡淡魔息的污浊空气涌入肺腑。他踉跄现身,第一时间全力运转混沌敛息术,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同时《破妄灵瞳》警惕地扫视四周。
入目所及,并非想象中的灵山秀水,而是一片荒芜死寂的赤色戈壁。天空是永恒般的昏黄色,见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煞气云团低低压在头顶。大地干裂,怪石嶙峋,远处隐约可见坍塌的古老遗迹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淡淡的硫磺味道。
“这里是……洪荒西陲与北俱芦洲交界的‘赤荒原’?”青玄迅速从巡天司卷宗记忆中找到了对应地域。此地灵气稀薄狂暴,环境恶劣,乃是上古大战遗留的废墟,多有凶兽、魔物潜伏,亦有被各大势力通缉的亡命之徒藏匿于此,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凶险异常。
教主令牌竟将他传送至此等绝地,是随机所至,还是有意为之?青玄握紧手中那枚温凉的“遁”字令牌,心中凛然。此地虽险,却也恰好避开了封神战场的核心区域,远离了阐教与西方教的势力范围,对于眼下重伤濒死、需要隐匿行踪的他而言,或许反倒是一处难得的“安全”所在。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了伤势,他喉头一甜,又强行将逆血咽下。混沌劫瞳反噬的痛楚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元神黯淡,裂痕遍布,法力十不存一。此刻的他,莫说真仙,恐怕连一名炼神返虚的修士都能轻易取他性命。
必须立刻寻找地方疗伤!
他强提精神,神念如同蛛网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很快,他在数十里外的一处风化岩壁底部,发现了一个被乱石半掩的、散发着微弱阴气的洞窟入口。洞口有天然形成的隐匿阵法痕迹,虽粗糙,却也能隔绝大部分气息。
“暂可容身。”青玄不再犹豫,施展仅存的遁地之术,悄无声息地潜入地下,避开洞口可能存在的陷阱,从岩层深处悄然进入了洞窟。
洞内阴暗潮湿,空间不大,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角落里散落着几具不知何种生物的枯骨,看来早已废弃。青玄仔细探查,确认并无危险后,立刻在洞口布下几重得自石矶师姐传承的玄阴隐匿禁制,又取出几面残存的阵旗简单布置了一个预警小阵。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冰冷的岩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从万仙阵崩解到此刻,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却仿佛经历了几生几死。截教覆灭的悲凉,同门陨落的惨状,石矶师姐重伤的影像,如同梦魇般在脑海中反复闪现,刺痛着他的道心。
“截教……散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与痛苦。一直以来,金鳌岛是他的依靠,截教是他的归属。如今,山门已破,师长离散,同门凋零,他如同无根浮萍,飘荡在这杀劫四起的洪荒之中。
他紧紧握住那枚“遁”字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这是教主在最后关头予他的寄托,是截教残存的道火,也是他唯一的指引。
“遁去的一……一线生机……”青玄闭上双眼,摒弃杂念,道心重新变得坚定。悲伤与迷茫无用,唯有活下去,变得更强,才能对得起教主的期许,对得起石矶师姐的舍身相护,对得起万千赴劫的同门!
他取出身上仅存的几颗疗伤丹药,一股脑服下,随即全力运转《混沌五行圣体诀》残篇。功法一经运转,便感到前所未有的滞涩与剧痛,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难以承受法力的流淌。混沌劫瞳的反噬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元神本源。
“不能急……必须稳住……”他深吸一口气,放慢功法运转,如同抽丝剥茧般,小心翼翼地引导药力与周围稀薄且狂暴的灵气,缓缓滋养着千疮百孔的仙体与元神。同时,他分出一缕神念,沉入那枚“遁”字令牌之中,试图参悟其奥秘。
令牌看似普通,神识探入,却仿佛陷入一片无边无际、不断变幻的迷雾之中。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星辰生灭,代表着无穷的可能与变数。那“遁”字道文流转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蕴含着一种超越五行、凌驾时空的玄妙道韵。
“非是隐匿,非是逃遁,而是……于绝境中寻觅那本不存在的‘变数’与‘生门’?”青玄若有所悟。这令牌并非一件强大的法宝,更像是一把钥匙,一个引子,指引持有者去发现、去抓住那冥冥中遁去的一线生机。如何运用,全凭自身机缘与悟性。
就在他沉浸于疗伤与感悟之际,怀中另一件物品——那枚得自魔神战场、与烛龙之眼相关的时序结晶,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与此同时,他元神深处,那因反噬而沉寂的混沌劫瞳,亦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悸动。
“嗯?”青玄心中一动,取出那枚米粒大小、虚实变幻的结晶。只见在“遁”字令牌散发的微弱道韵笼罩下,这时序结晶表面流淌的七彩霞光,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丝,与令牌道文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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