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二师兄张仲景私信发来的联系方式。
许阳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名字,脑海中已然勾勒出未来医院的三根擎天巨柱。
高怀安,四十八岁,脾胃科副主任。
陈然,三十一岁,内科住院医。
孟葭,二十九岁,儿科住院医。
这哪里是什么“差评档案”,这分明是二师兄用他那双识人的眼睛,为他亲手挑选的三块璞玉。
高怀安的“稳”,是压舱石。
一个新医院,初创时期最怕根基不稳,人心浮动。有这么一位辨证功底扎实,用药四平八稳的老将坐镇脾胃科,就等于打下了一根定海神针。
陈然的“奇”,是破阵的尖刀。
任何一家医院想打响名声,都必须要有能啃硬骨头、敢打攻坚战的猛将。这种性子孤傲,敢为病人跟科主任拍桌子的经方奇才,其骨子里是对医术的极致自信,和对病人的负责。只要给他一个不受掣肘的平台,他就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成为攻克疑难杂症的无双利刃。
而孟葭的“柔”,在儿科是千金不换。
儿科又称“哑科”,孩子不会准确表达病情,全凭医者一颗细致入微的心。一个理论功底扎实,又对孩子有无限耐心的医生,本身就是一座宝藏。至于不敢下重手,那不是能力问题,是心性使然,也是环境所困。只要有名师在侧提点,让她明白何时该行菩萨心肠,何时需用雷霆手段,她的潜力不可限量。
这三个人,许阳一个都不想放过。
“大师兄,我打算亲自去见见他们。”许阳收起手机,对还在一旁激动得搓手的李锦舟说道。
“啊?你亲自去?”李锦舟愣了一下,“这种事,打个电话约出来谈不就行了?或者我帮你出面,我这张老脸在京城还是有点用的。”
许阳摇了摇头。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陈然和孟葭,可是未来的科主任的苗子。”
他心里清楚,这三个人之所以被“闲置”,各有各的困境,各有各的心结。
高怀安的锐气被岁月磨平,陈然的傲骨被规矩压制,孟葭的仁心被风险束缚。
想让他们离开熟悉的环境还有自身的编制,去一个前途未卜的新地方,光靠画饼和高薪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解开他们的心结,让他们看到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未来,看到一条能让他们重焕光芒的道路。
李锦舟看着许阳认真的神情,咂了咂嘴,没再多说。
他这个小师弟,行事总有自己的章法,而且事后总能证明他是对的。
“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李锦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阳的第一个目标,是高怀安。
他没有选择在医院或者茶馆这种正式的地方见面,而是通过二师兄给的地址,直接找去了高怀安的家。
那是一个位于京城老城区的普通居民楼,楼道里堆满了岁月的杂物,斑驳的墙壁上贴着催缴水电费的通知单。
许阳敲开门时,开门的高怀安穿着一身半旧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被俗务缠身的疲惫,和清净被打扰的不悦。
“你找谁?”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的疲劳。
“高主任您好,我是许阳,张仲景主任介绍我来的。”许阳礼貌地开口。
听到“张仲景”三个字,高怀安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了许阳几眼,最终还是侧过身,让开了路。
“进来吧。”
屋子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但空间被各种生活用品挤占得满满当当。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正在厨房忙碌,狭小的空间里传来油烟机的嗡嗡声。一个小男孩在客厅的饭桌一角写作业,头也不抬,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已习惯。
“喝点什么?”高怀安指了指沙发,语气平淡得像杯凉白开。
“白水就好,谢谢。”
高怀安倒了杯水放在许阳面前,自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张主任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许阳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桌上那本摊开的医学杂志上,轻声说道:“高主任,我看了您五年前发表在《中医杂志》上那篇关于‘旋覆代赭汤化裁治疗顽固性呃逆’的论文,很受启发。”
高怀安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提起这个。
那篇论文是他十年前临床心得的总结,当时还引起了一些小范围的讨论,但很快便被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文献里,早已是无人问津的陈年旧事。
“您在文中提出,顽固性呃逆,病机虽在中焦,但其根在肝。肝气不舒,横逆犯胃,这才导致胃气上逆不止。所以治疗的关键,不在于一味降逆,而在于疏肝解郁,调达肝气。这个观点,非常精辟。”许阳继续说道。
高怀安的身上,那种被磨平棱角神态,有了些变化。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嘲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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